斯特林明白的意思：家族以傾國之力出戰，全軍名義上的統帥將由總長擔任，但作為家族首屈一指的名將，軍務的長，自己將勢必為實際上的總指揮。指揮百萬大軍馳騁沙場，這是每一個優秀軍人畢生以求的夢想。這是一個群星閃耀的時代，這個時代并不缺乏優秀的將領：詭詐多變的紫川秀，銳利兇猛的帝林，天才的流風霜，謹慎的云淺雪，堅實的凌步虛——斯特林知道，若比較將帥之才，以上提到的人沒有一個比自己差，甚至更有勝之，但他們都沒有機會統領如此大軍。自己的本意只是想做一個面包店老板，但命運和機遇卻把自己推到了這個令世界震驚的舞臺上。

他低聲說：“計劃不是我做的，是總參謀部的幾個年輕人提出的。那種水平的計劃，我是做不出來的。”

他的語氣中有點異樣的東西，紫川寧立即覺到了：“你不贊這個計劃？那為什麼不在軍務部部就把它否決掉？”

“計劃本是無可挑剔的，大局觀和戰略定位得非常細，而且逐漸推進的各個步驟都有明確的目標和可行。應該說這本是一份非常出的作戰計劃，也花費了總參謀部幾個月的心來籌劃，不能因為我一個人的好惡就將部下的心荒廢掉。至于如何決定，那是總長的事了。”

斯特林悶頭悶腦地說：“而且，這個作戰計劃的實際制定者是帝林，總參謀部只是做了些細節上的完善工作。”

紫川寧明白了，斯特林是礙著帝林的面子不好否決，他其實對這個作戰計劃不以為然的。揚揚眉：“帝林也管得太寬了吧？他是監察廳長，卻手軍務部的事。”

“這倒不是他有意手。上次一起喝酒時候，他把自己的想法說了下，我們聊了下。當時總參謀部的歐紅旗本、傅旗本和林旗本幾個也在場，他們也加進來了一起討論，對帝林的計劃非常欣賞。當時我也就當大家說說酒話罷了，誰知道過了一個星期，他們就跑來跟我說，總參謀部對這個思路非常興趣，已經搞了一個專項課題出來，希我能同意。那時候我也不好說什麼了。”

“帝林跟歐紅旗本他們很嗎？”

“不，他們平時沒什麼來往。”

紫川寧蹙起了眉頭。雖然斯特林解釋了，但還是不能釋然。帝林心思縝，行事周全得滴水不，據自己對他的了解，很難相信他會把這麼重大的事當酒話“無意”地泄給幾個平時并不是很悉的中級軍。這里面大有蹊蹺。他打的什麼主意？

“斯特林大哥。”紫川寧緩緩說，口氣平靜。

斯特林立即覺到了什麼，肅然道：“寧殿下，請吩咐。”

紫川寧輕輕笑說：“吩咐不敢當。斯特林大哥，軍務部是我家族掌控軍權的最重要的部門，家族將此部門托于你，那是對你的絕對信任。”

“是！對于總長大人的信任，我到十分榮幸，并決心絕不辜負。”

“既然賦托重任于你，斯特林大哥，你就要承擔起這份責任來。軍務事宜是你管轄范圍，其他任何部門的任何人都不能在這個敏領域胡手干涉。你也絕不能允許他們這麼干！這是原則問題，不能含糊的！”

紫川寧若有所思：“當前，有的人權勢實在太大了。他左手抓住了司法權和監察權，右手抓住了警察和憲兵部隊，政權和軍權他都握在手上。我擔心這樣下去的話，有的人若是野心膨脹的話，很難保他不會走上楊明華的老路。”

紫川寧沒有明確點名，但斯特林聽出來了。他只覺得背后一陣燥熱，肅容應道：“是。但微臣想，殿下可能過慮了。”

紫川寧笑笑：“最好是我多想了。但如果真的被我不幸言中——斯特林大哥，羅明海庸庸碌碌，我對他不抱希。那時候，能阻止他的只有你了。斯特林大哥，我知道你和他是好朋友，這樣讓你很為難吧？”

斯特林毫不猶豫地說：“一切為了家族利益。但是，我還是要說，殿下過慮了。目前，總監察長大人忠于職守，忠誠表現得無可挑剔的。而且，他還是您的救命恩人呢！那晚，要不是他即使趕到的話，寧小姐您和阿秀都危險了。”

“我知道的，所以我欠他一個。”紫川寧慢慢地說，神間流迷惘：“你們三個中，我是把你當大哥的，阿秀和我的關系更是不用說的。他和你們是兄弟，照理說，我也應該和他相得來的。只是不知道為何，我就是不喜歡他，一看到他那副傲慢的娘娘腔樣子我就討厭。”

斯特林笑了：“寧小姐，可能這是因為您和他往得吧？他外表冷冰冰的，不了解的人確實以為他是很傲慢。但其實，他是很有和原則的男子漢。在遠東打仗時候。。。”

“知道知道，他率領人馬去帕伊救援你們是吧？”紫川寧笑了：“斯特林大哥，這個故事你說了一百次了！——那，斯特林大哥，你覺得這個計劃本如何呢？有什麼病和呢？”

“寧殿下，作戰計劃代號‘龍騎兵’，現在還是機，現在只有幾個統領知。”斯特林沉道：“計劃本是毫無的，完到了可怕的地步——但這正是它最大的。它連每一個團級部隊的推進行程和日期都列出來，毫無彈和變更余地，南北兩個正面集團和突擊集團之間的配合銜接要求相當高，各個參戰部隊必須按照計劃毫無拖延地完任務，否則后續部隊就難以推進作業。”

斯特林說：“而依我多年的經驗來說，無論事前準備得多充分，事到臨頭總會有一些意想不到的意外發生。在這種毫無變通余地和彈準備的計劃下，如果一切順利還好，一旦出了什麼耽擱，南集團沒能順利拿下藍城的話，突擊集團就變了孤軍進了，萬一流風霜反撲的話。。。”

他覺得不吉利，于是不說了。紫川寧著他：“突擊集團足有四十萬大軍，其中五萬的騎兵部隊，而流風霜所部總共也就三十八萬兵力，還要應付我軍南北集團的猛烈攻勢，我不認為流風霜還有余力對我突擊集團采取行。”

“不能以一般的部隊來想象流風霜。”斯特林簡潔地說：“攻擊之犀利是罕見的。突擊集團的司令肩負著非常困難的任務，需要一位擁有高度靈活和指揮才能的司令。但在如今的家族將軍中，我竟找不到這麼一個人！如果阿秀還在就好了，他是最適合承擔這個任務的人選。”

提起紫川秀的名字，紫川寧的表變得很惆悵：“最近有他的消息嗎？”

“沒有。最近遠東過來的音訊全部停止了。”

紫川寧一下子抬起了頭：“難道。。。”

“照理說不會。”斯特林沉道：“遠東聯軍連戰連捷，形勢一片大好。就算出了什麼意外，白川、羅杰他們也會通知我的。我估計，可能是聯系的路線出了點岔子。”

紫川寧輕輕蹙起了眉：“但是這樣突然斷絕了消息。。。我覺得這并不是個好兆頭。當年他突然失蹤之前，也是這樣好長一段時間沒有音訊回來，接著突然就傳來了他叛變的消息。我真的很害怕。”

斯特林和紫川寧都沒有想到的是，因為和紅河灣一戰的慘敗，位于遠東首府科爾尼的聯軍報本部已經陷了癱瘓，遠東與家族地的報往來也中斷了。

“斯特林大哥，你說我俘虜男人的心，但我的心卻又在哪里呢？俘虜我心的人本不珍惜。”默默地走了一段路，紫川寧抬頭凝著斯特林，說：“斯特林大哥，有個疑問我一直藏在心里。但是除了你以外，我也沒什麼別的人可以說了。”

“你說吧。”

“阿秀，他真的過我嗎？”

斯特林一愣：“你說什麼傻話呢？阿秀他當然是你的了！在那個可怕的晚上，他舍生忘死地掩護你，戰斗到了最后一刻，如果不是為了自己心的孩子，誰能做得到？”

“那個晚上，豁出命保護我的人可不止阿秀一個。殉職的警衛隊長和他部下的一百多名衛士，難道都是我的？”

斯特林一時語塞，他抓抓頭發：“那是不同的。。。本不能比較。”至于怎麼樣的不同，他卻說不出來。

“刺殺雷洪，闖魔族大營，他沒跟我說；在遠東安定下來，一別三年了，他連個信都沒有送過給我，我連他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回來時候見到了我和馬維閣下，他眼都不眨一下說：‘祝你幸福。’就這樣冷冰冰地走了；我也還一直記得三年前我的十七歲生日，在那天晚上，他勸我找個新的朋友——斯特林大哥，當年你也是這樣對卡丹姐的嗎？”

紫川寧笑笑，笑容中說不出的凄婉：“的類型有很多：義務、回報、激、恩義、職責，這些的表現都有可能和相混淆，即使是本人也常常弄不清。我漸漸覺得，阿秀他是把我看作他的小妹妹，他對我好，因為我是紫川遠星的兒，而我父親又是他的恩人，如此而已。”

斯特林靜靜地看著，紫川寧了很多，泛泛其談的安不能再象往日一樣將哄過去了。他隨手出了煙，紫川寧配合地給他劃著了火柴。

“斯特林大哥，你怎麼煙了？”

斯特林隨口應道：“煩的時候，你不要跟李清說。”他這才反應過來：“你。。。你怎麼會有火柴？”

紫川寧嫣然一笑，也出了一香煙,優雅地點燃：“煩的時候，你也不要跟我叔叔說。”

斯特林啞然失笑，他悠然地吐出一個煙圈，慢慢地說：“你想得太多了。你說的，我不怎麼懂。但是我了解阿秀，他對你的是真摯的，你不應該懷疑他。男人表達的方式有很多種，到極深難出口，那些整天把‘’字掛在邊的人反倒值得懷疑。”

他直視著紫川寧：“阿寧，應該相信他。”

紫川寧低頭不語，看不到臉上的表。過了一陣，當抬起頭時候，臉上已經帶上了明朗的笑容：“斯特林大哥，謝謝你！”

“今天是你的生日，不應該想這些不開心的事。”斯特林隨和地說：“我們回去吧，主人把那麼多客人丟在那里不好。”

“嗯。”紫川寧順從地與斯特林往回走。才走回會場，一個高大的軍快步迎上來：“斯特林大人，軍務部有急通知，從瓦倫來了急信使！”

兩年前魔族大軍如同山洪海嘯般涌來時候，瓦倫要塞是阻止魔族的最后關卡，被整個人類所矚目的焦點。如今那是與魔族對峙的第一線，是關系家族命運的重地，那里的一舉一至今牽著整個人類世界的心臟。頓時，所有人的目都被吸引了，全場雀無聲。

眾目睽睽之下，斯特林快步上去，輕輕從那個軍手中接過了信。他掃了一眼，神大變。

“寧小姐，抱歉了，我必須得馬上告退。有急況，我得馬上求見總長。”

“我與你一起去。”紫川寧毫不猶豫地說，斯特林這才想起紫川寧還是總長的助理。轉向賓客們解釋了幾句，匆匆在連外面披了件軍外套趕上了斯特林。兩人上了斯特林的馬車，還沒坐穩紫川寧就急促地問：“瓦倫出什麼事了？魔族開始進攻了？”

“那倒不是。”斯特林目游離地著車窗快速掠過的綠樹：“林冰報告，瓦倫要塞的東面出現了遠東的大軍，他們對要塞形了合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