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節

云淺雪輕輕地吐了口氣，心頭充滿了激：幸好在陛下邊，還有個明白事理的總軍師在。他對陛下有著莫大的影響力，有他說一句話，自己小命算是保住了。

「陛下，我奇怪的是另外一件事：據剛才大家的說法，云淺雪和親王殿下每人打了紫川秀一掌。你們當時都是用的什麼掌力攻擊他的呢？」

云淺雪低頭回答：「暗黑掌力。」

卡頓親王也回答說：「我用的是神魔功。」

「這就是我奇怪的地方了。」魔族總軍師若有所思：「暗黑掌潛伏在，神魔功發在外，兩種掌力都是十分霸道的可怕武功，應該是中者立斃的。為什麼紫川秀還能好好地地劫持卡丹殿下出去，甚至還能出刀傷人呢？」

沒有人能回答這個問題。羅斯總督嘲諷地說：「該不會是云淺雪被砍了一只胳膊後，以前的武功全部給廢了吧？」

魔神皇拍拍手：「拿兩塊木頭進來。」侍衛立即出去，找了兩塊五寸見方，一寸來厚的楠木板呈上。魔神皇吩咐：「把這個給卡頓和云淺雪－－你們兩個，按照當時出掌的力道，擊一掌看看。」

兩人明白過來，同時出掌。「砰」一聲悶響，卡頓親王打中的那塊木板當即碎。一瞬間，堅固可比鋼鐵的楠木全部碎了米粒大小的木屑，碎片四濺，威勢驚人。

而云淺雪擊出的一掌則輕無比，看起來就像手掌輕輕的在木板上拂過一般，沒發出任何聲音。一擊之下，木板完好無損。

「哈！」羅斯總督幸災樂禍說：「還說不是！云淺雪，你的武功真的給廢了，難怪打上去像是給紫川秀撓似的……哈……」

羅斯的笑容突然僵住了：云淺雪輕輕一吹，看似完好的木板突然了下來，散開了，變了一條條柳絮般的狀，輕飄飄的飛舞起來。

屋子中都是武學好手，同時喝彩：「好！」大家都知道這個道理：剛猛易練，力難，尤其是魔族的質比較適合那些剛猛的武功。云淺雪能將極其難練的力練到這個地步，那是非常不容易的。

魔神皇也點頭嘉許：「很好！云淺雪，傷以後，你的武功不退反進，掌力更加純，這很不容易。」

云淺雪低頭應承：「陛下過獎了，微臣實在不敢當。」

黑沙點頭說：「我們都看到了，卡頓殿下和羽林閣下二位的掌力都是如此的犀利。這就無法解釋了：為什麼紫川秀可以沒事的呢？」

一直沒有出聲的凌步虛突然說：「也許是他武功高強，護氣功厲害？」

「不可能的。」魔神皇搖頭說：「我們的皇族絕學，本來就是在數千年來與人類的戰爭中，專門針對人類質發展起來的武功。諸位也看到了，剛才云淺雪的暗黑掌力，就是以前戰場上專門為克制人類的鐵甲騎兵而設計的。就算紫川秀穿著厚厚一層的鐵甲，我們皇族絕學也輕易穿他的防，直接破壞他的五臟六腑。管他再厲害的人類，只要中了，就一定死！」

既然魔神皇這位舉世無雙的武學大師這樣肯定地發話了，再沒有人懷疑。卡蘭出聲說：「父皇，照您這麼說法，我看，就只剩下兩種可能了。」

「你說說看。」

「第一，紫川秀不是人類。他來自不屬於人類的另外一種高等種族，擁有極高的武力和智慧，外表上卻和人類是一樣的。所以，我們的皇族絕學對他無效。」

卡蘭說得認真，卻引起了屋子里一陣哄堂大笑。他的父親笑得氣，說：「怎麼可能有這樣的種族？」

「有的。」卡蘭輕輕說：「我們不就是嗎？」

笑聲嘎然而止。所有人都為卡蘭的想法所震撼：紫川秀竟然是魔族的皇族出！這個駭人聽聞的念頭，是想一想就足以讓人發瘋了。有些人這才理解了，為什麼外表斯文的卡蘭竟然有著「瘋狗蘭」的綽號，他的大膽真是沒有邊際的。

好半天，才聽到卡頓親王出聲反駁：「怎麼可能……紫川秀的眼睛我們都看過了，明明是黑的啊！」

「誰規定我們皇族就一定要藍眼睛的？」卡蘭出一狡黠的笑容：「何況，你們確定：紫川秀的眼睛真的是黑的嗎？」

「怎麼不……」剛說了一半，卡頓停住了。他想起來了，在揮刀殺人時候，有一段時間里，紫川秀眼睛變得赤紅，好像一樣的紅，之讓人恐懼。人類的眼睛可以變嗎？他打了個寒戰，不做聲了。

黑沙問卡蘭：「那你認為的第二個可能是什麼？」

「總軍師，父皇說，我們的皇族絕學是與人類數千年的作戰中來發展出來的。那我想，有沒有可能，在這麼長的時間里，人類那邊也同樣發展出了克制我們皇族絕學的武藝呢？」

這個想法還比較有道理。人家都把目投向了魔神皇。關於武學上的問題，他是最有發言權的。魔神皇沉了下說：「可以克制暗黑掌的武功？……人類是曾經有過這樣的武功，不過……」他向了總軍師黑沙：「你來解釋一下吧，軍師。這事你比較清楚。」

黑沙點頭：「陛下，您是不是想說，三百年前林氏家族的鎮國武功，『明波紋』？』

「正是。我記得，林氏家族正是以『明波紋』起家的，依靠這套武功，他們屢敗我族高手，建立明帝國。」

「但是這套武功早已經失傳了，陛下。」黑沙輕輕說：「早在三百年前就失傳了。」

「為什麼？」幾條嗓子同時發問。

黑沙嘆了口氣：「這套武功雖然威力強大，但是練習的條件卻非常苛刻，必須是有明林氏家族統的，而且要人親口傳授－－至於為什麼這樣，因為年代久遠，其中奧妙，我們也難以知曉了。我只知道的，林氏家族一直人丁不旺，所以這武功也一直流傳不廣。自最後一任明皇帝林堅毅戰死於藍河之後，明帝國覆沒崩潰，這套武功就此失傳了。」

「軍師大人，但是林家統還有人在啊？」

「林堅毅戰死時候，他的兒林曦－－也就是現在河丘林家的始祖－－年紀還小，并沒習得這項武功，所以武功就此失傳了。至於後來的紫川家揀了明帝國的一點招式皮拼湊起來，也說是「波紋氣功」，把它視若珍寶－－但骨子里，那已是完全不同的兩碼事了，二者威力本不可同日而語。」

卡蘭若有所思：「我記得紫川秀原名是林河……有沒有可能，他是明帝國林氏的嫡系呢？」

總軍師笑了：「二殿下，您剛才沒有聽清楚：學習『明波紋』，除了林氏統外，還得有人親口傳授。就算紫川秀確是明帝國的後裔，但是明波紋最後一任傳人林堅毅已經死了三百多年了，與林堅毅同時代的人也早已死了，他哪里找人來親口傳授給他呢？」

「真的全部死了嗎？」卡蘭反問一句。

「怎麼可能有假？三百多年過去了，誰能不死？除非那個老怪左加明了……」總軍師突然停住了，好半天，他才慢慢地說：「二殿下，您的意思是？」

「嗯，就跟你想的一樣。」卡蘭一副無所謂的樣子，那嬉皮笑臉的表與他所談論話題的嚴肅本不相襯：「我是想說，與林堅毅同時代的，起碼還有一個人活了下來。那個人，傳說中與林堅毅有很深的淵源，又被稱為人類空前絕後的『第一高手』。」

明白了卡蘭的意思，在場的魔族高手無不心頭震撼：對魔族而言，有一個不能出口的忌諱名字，一個最深的可怕噩夢。讓明帝國最後，也是最強的五十萬皇家軍團葬沙場的強大魔族軍隊，卻被一個人類所碎；就因為那一人一劍的存在，強大的魔族王國空有強盛的軍隊和如云的名將，卻三百年不敢西進！

云淺雪低下了頭，掩飾面上的激憤。他抑制不住的心頭激：當時被殺的魔族軍統帥云龍，正是云家的先輩。每一個云家子弟剛開始懂事就被告知了那段歷史。殺掉左加明，為先祖報仇雪恥！對云家子弟而言，這個目標甚至超過了神族一統大陸的整野心－－不過二者其實也就是一回事，若不是那可怕的一人一劍，早在三百年前神族就完了征服人類，一統大陸的偉業。

魔神皇問：「最近的這些年，有沒有明王活的消息和傳聞？」

卡頓親王回答：「最近的這一百年來，已經很有……有『那個人』出現的傳聞了。甚至有傳言說『那個人』已經死了，不然以『那個人』的格，怎麼會一百年沒什麼靜？」卡頓親王說得吞吞吐吐的，他甚至不敢直言「左加明王」的名字。

眾位魔族高手連忙紛紛贊同：「對對對，那是不可能的！三百多年都過去了，『那個人』不可能還活著的。卡蘭殿下，您太敏了，老胡思想嚇唬我們，哈哈哈哈哈……』笑聲很響亮，有點像怕鬼的夜行人吹口哨給自己打氣。

卡蘭撇撇，喃喃評論說：「缺乏直視事實的基本勇氣。」

「倒是有那麼一個傳聞，不過還沒得到確認……」云淺雪若有所思：「兩年前，第三次桓川會戰時，擔任全軍統帥的葛沙和他的副將云沈被來歷不明的人類高手刺殺亡。－－當時葛沙號稱我族的第一猛將，能力敵千軍，對上了那個人類的高手卻毫無抗拒之力，聽說連一招也接不下就被砍下了腦袋。

葛沙死後，副將云沈立即命令部下上前圍攻，但重重的防層竟然擋不住對方的一沖，幾乎是剛下完命令的同時，云沈也死了，同樣的一擊即斃。然後刺客遠遁，幾千衛隊組的包圍圈竟然攔他不住。

消息傳開了，軍心立即，士兵紛紛丟下了武逃跑，軍攔也攔不住－－好像他們也沒怎麼攔，因為聽說連軍自己都在害怕。結果遠東軍趁機殺過來，我軍大敗。也就是在那一仗中，卡丹殿下失陷。那個神的人類刺客，份至今沒有查明。目擊者們都說：那種雷霆般一擊即殺的可怕武功，與傳聞中左加明王的手段非常相像，大家都認為是明王本人來了，所以他們才嚇得不戰而潰的。」

將領們聽得神。神族第一猛將戰死，全軍大敗，公主失陷，可怕的左加明王重現人間……這些當時都是轟一時的新聞。關於那一仗的傳聞，他們也略有所聞，只是沒有專門調查過的云淺雪來得詳盡。

黑沙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問：「云淺雪，那一仗中，人類方面的統軍將領是誰？」

「啊？」云淺雪愣住了。調查時，他的注意力都集中到那個決定勝負的神高手上面，至於對方將領的份，在他看來，本無關要。他支吾了一下，還是老實說：「我沒有留意過。很重要嗎，軍師大人？」

「我不知道，」黑沙淡淡說：「我隨便問問的。」

云淺雪點頭：「我出去向資料查一下。」徵得魔神皇的同意後，他匆匆離開。回來時，他的臉灰白：「陛下，軍師，那一仗中人類方面的統帥我已經查清楚了。他就是－－」他吞了口口水：

「紫川秀。」

一陣突如其來的可怕沉默籠罩著整個候見大廳。

魔神皇站起了子，臉冷峻：「傳令下去：員王國在遠東地區的所有部隊，從現在開始，在整個遠東范圍搜捕紫川秀！此次行，由朕親自指揮。一切以殺死紫川秀為最高目的，他已經負傷，這是難得的機會，絕對不能讓他為第二個左加明王！必要時，可以不必顧忌卡丹的命。傳喻兵：有提紫川秀來見朕者，無論死活，朕立即封其為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