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淮不語。
月璃又道:“再就是那個問蕭回案子進度的,他名謝煊,士族出,又是相府嫡子,你別看他年紀輕輕,六年前他就是翰林學士了,幫皇帝起草詔令,位同副相,文臣中,他是極有權勢的。他這人看著正經,實則手段也狠,殺人于無形。”
一個天子爪牙,一個帝王心腹,靈淮明白了。
他點點頭。突然說:“那他呢?”
“他?哪個他?”
“黑服,笑起來很好看那個。”靈淮覺得月璃應該說到他了。
月璃正空喝著茶,聞言狐疑地蹙了眉。
“黑服啊。他應該是顧逍,顧小侯爺,當朝長公主和歸遠侯的兒子,他我倒是沒怎麽打聽,好像是個紈绔吧,不過他命也是真的好,爹娘都厲害,上頭還有個能幹的哥哥,反正是富貴命,這輩子要多快活有多快活了。”
“顧逍。”靈淮念了一遍,他垂眸,眼神突然變得和,不知在想什麽,又問月璃:“那是哪個顧、哪個逍呢?”
“還能有哪個顧……”月璃話到一半,眼一瞇,“你怎麽突然問這麽多?”
“我就問問。”靈淮道。
月璃湊近,直視他眼睛:“你不對勁。”
靈淮一愣。
月璃接著又道:“你關心顧逍?”
的質問向來一針見,難以抵抗,靈淮掩在袖口下的手指收,漸漸攥起。
他開口,聲音微啞:“沒有。”
“分明就很有吧。”月璃這會兒又想到剛才在外面,靈淮看顧逍的神,那個時候,他就已經很不對勁了。
“你當時看他的眼神……”月璃言又止,最後斟酌出四個字:“很不清白。”
靈淮頓時面一白。
不清白?有多不清白?
靈淮本回憶不起來,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麽看顧逍的,又究竟看了他有多久。
“你們曾經認識?”
“……不認識。”
“那你是看上他了?”
靈淮:“沒有。”
月璃看著他,不說話,眼神有如審視。
靈淮又重申:“真的沒有。”
他不知曾經經歷過什麽,總是嚴守心防,從也不說,亦不讓人窺視,月璃平素雖見他正經逗他,但向來是不問他的,偶有玩笑也不敢太過。
見靈淮這樣,月璃也不再問下去,只好點到為止,“最好是沒有,這些人可不是好相與的,一個個視妖如仇,我們這趟進京,只為收妖,旁的一概不管。”
“我知道。”
沒有人比靈淮更清楚,他來這一趟是為什麽。
這些年來,他游歷四方,收妖降魔,早已安生,多數時候風平浪靜,他其實沒有什麽好求的了。
上元夜,燈火輝煌,街上人山人海,愈發熱鬧,被人沖散的符音也終于找到了他們,月璃剛還在娓娓而談,低下頭,就看到符音一個眼刀準確無誤地掃上來。
月璃頓時回腦袋,躲到靈淮後,對靈淮道:“你看到他的眼神沒有?!完了完了,肯定要被他數落死了。”
他們觀燈不等他,吃喝又不帶他,符音自然不會輕易將此事揭過。
月璃一向有些怕他,靈淮倒還好,他看著月璃很快就溜出去了,想是符音已經到了門口,去負荊請罪。
靈淮一笑,隨他們鬧了,獨自在觀景臺賞街景。
直到瞥到一個影,視線停住。
那人被簇擁著,觀燈猜謎,格外招眼,不知道和邊人聊了些什麽,很高興的樣子,笑起來既清雅又風流。
原來他顧逍。
靈淮想起不久前月璃的囑咐,話裏話外,都是讓他對這些王孫公子敬而遠之的意思。
但其實靈淮并沒有想做什麽。
他想要告訴月璃,這是他和顧逍的第一次見面。
他和顧逍是很清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