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后。

正值初春，一個小小的影站在庭院里，頭上還扎著兩個小揪揪，乎乎的臉蛋圓潤可，但眼神卻格外堅定，拉開自己手里的小弓，定定的看著那支小箭。

忽然松手，羽箭飛出去，正中兩米開外的靶心。

“世子厲害！”一旁的青玉立即鼓掌。

跟在后面的幾個丫鬟婆子也都紛紛喝彩：“世子可以正中靶心了！”

男孩了微揚的角，想起爹爹說過勝不驕敗不餒，又板起小臉，又拿了一支箭，重新搭弓。

再次一箭出，又是正中靶心！

卻在此時，聽到院外傳來說話聲：“夫人回來了。”

他眼睛倏地一亮，放下弓箭，噗嗤噗嗤的跑過去：“娘親。”

月瑤才一進門就被他撞了個滿懷，往后踉蹌一步，又練的蹲下將他抱起來：“珩兒又在練箭嗎？”

珩兒圈住的脖子，眼睛亮晶晶的，重重的點頭：“嗯！”

他又忍不住道：“娘親，我剛剛兩箭都正中靶心了。”

月瑤驚喜的道：“珩兒這麼厲害？”

親了親他的臉頰：“我們珩兒還不到三歲就已經可以中靶心啦。”

這小弓箭還是凌驍給他親手做的，珩兒年紀小，本拉不開大弓，凌驍就給他做了一把小弓，給他練著玩。

珩兒開心的兩只晃一下，又一板一眼：“爹爹說，要勝不驕敗不餒，珩兒沒有驕傲。”

月瑤額頭抵了抵他的額頭，笑盈盈的道：“珩兒好乖。”

珩兒咧開笑起來，頰邊一顆梨渦甜滋滋的，哪里還有方才半點嚴肅的樣子？

“娘親，爹爹什麼時候回來？”

“爹爹去祁州辦事，應該是明后日才回。”

祁州軍近日練兵，凌驍親自去巡查，祁州毗鄰京城，祁州軍也算是守衛京城的一大主力，不可輕視。

凌驍已經去了兩日了，他說三日回京。

珩兒又往懷里蹭了蹭，小聲的撒：“那我今晚還跟娘親睡。”

“好。”月瑤了他的發，滿眼溫。

珩兒很撒，他覺得男子漢不能撒，要像爹爹一樣威武霸氣，所以平日里喜歡板著小臉，克制緒，因為爹爹也說過，喜怒形于是大忌，要心中有城府。

可是到了娘親的懷里，珩兒卻還是忍不住撒。

“夫人，晚膳備好了。”春兒進來道。

“傳膳吧。”

月瑤已經抱不住珩兒了，將他放在凳子上坐好，了發酸的胳膊，這孩子一天一長，才兩歲半都已經沉的抱不住了。

丫鬟們將膳食傳進來，月瑤給珩兒夾了菜，他便趴在桌邊自己捧著碗吃。

“過兩日陛下大壽，你爹爹必定也要趕回來，到時候咱們進宮赴宴。”

珩兒眨了眨眼，眼睛亮晶晶：“那我要去找宗哥哥玩。”

年紀小的孩子總是格外崇拜大孩子。

“回頭云棲妹妹也要進宮，你是哥哥，也要帶著妹妹玩。”

珩兒認真的點點頭：“我是哥哥！”

月瑤彎：“快吃吧。”

珩兒年紀還小，但責任卻格外重，他總想著快一點長大，他不喜歡當弟弟，他就喜歡當哥哥。

用完了晚膳，月瑤沐浴完從浴房走出來，就看到珩兒已經乖巧的鉆進被子里，等著了。

小小的一只在被子里，黑白分明的一雙眼睛亮晶晶的看著月瑤，藏不住的歡喜。

他喜歡和娘親一起睡，娘親上香香的，還會講故事哄他睡覺。

但爹爹在家的時候他總是不能上床。

外面忽然下起了大雨，還打雷了，轟隆隆的作響，月瑤眉心微蹙，怕珩兒害怕，掀開被子上床，珩兒便往懷里靠了靠：“娘親。”

“別怕，娘在這呢。”月瑤溫聲哄著。

“珩兒不怕，珩兒長大了，還要保護娘親。”珩兒一雙眼睛忽閃忽閃的，十分認真。

月瑤忍不住笑：“那娘親等珩兒長大。”

“嗯！”

外面雨越來越大，屋留的蠟燭都忽明忽暗，月瑤看著窗外淅淅瀝瀝的暴雨，想起還在祁州的凌驍。

這樣大的雨，也不知明日白天能不能雨停，若是下的太大，他明日怕是趕不回來了。

珩兒今日格外的乖，窩在月瑤的懷里，很快就睡著了，月瑤給他掖了掖被子，看他安靜的沉睡，心里也漸漸踏實下來，抱著珩兒睡。

夜漸深，屋外的大雨依然在繼續。

侯府還陷在夜的寂靜之中，寢屋外都只留了一個守夜的婆子，其余人都回去睡覺了。

忽然，小廝慌張的問安聲打破了寂靜。

“侯爺回來了。”

雨夜里，頎長的影走進回廊，玄窄袖勁裝，上的披風已經被雨水淋，馬尾高束，戴著斗笠，微微垂著頭，遮住了半張臉，斗笠上還有水珠滴落。

他步子邁的很快，走到寢屋外，守夜的婆子都嚇一跳，驚醒過來還以為是索命的厲鬼。

“侯，侯爺。”婆子慌忙爬起來，福行禮。

凌驍隨手摘下頭上的斗笠，出那雙凌厲的眉眼，語氣冷冽：“夫人呢？”

“夫人已經睡下了。”

“不必吵。”凌驍將斗笠隨手扔給，“給我備水。”

“是！”

凌驍先去隔壁側間的浴房沐浴，將上的寒氣都驅散，換上了干凈的寢，這才進了寢屋。

他步子放的很輕，屋照常燃著兩盞小夜燈，視線昏暗，卻也不至于看不清，他開床幔，看到抱著珩兒睡的正香的月瑤。

他手，溫熱的指尖輕輕的臉頰，為勾開散在頰邊的碎發，角微揚。

他目移至懷里的珩兒上，也了他的發，然后練的將他從懷里抱出來，給了婆子。

婆子一聲不吭，練的將人接過來，然后抱去側間。

凌驍上床，將月瑤從被子里撈出來，圈進自己的懷里，鼻尖蹭了蹭的發頂，嗅了嗅上悉的清香，滿足的彎。

還是抱著睡舒服。

這幾日在祁州軍營，他自己睡覺總覺得缺點什麼，睡也不踏實，空落落的。

所以今日忙完事就連夜趕回來了，誰知半路又下起了大雨，被淋了一路他心也不好，但好在，回家還有在等他。

他又親親香的臉頰，往脖頸里蹭蹭，溫的抱在懷里，他空落的心充盈多了。

心充盈了，好像還不大充盈。

他流連在臉頰上的瓣漸漸移至的頸子，據以前的經驗，親醒得快，他克制住了，盡可能靜小一點。

月瑤睡的正沉，忽然覺得昏昏沉沉的有些不舒服，猛一睜開眼，發現懷里的珩兒已經換了凌驍。

嚇一跳：“你什麼時候……唔”

他見醒了，索便吻住了的，舌尖糾纏著，恨不能將吞進腹里。

大手已經扯開了的。

他咬著的瓣，低啞著聲音呢喃著：“阿瑤，我很想你。”

“我困了！”

“嗯，你睡你的。”

“……”

直到天蒙蒙亮，他才放過，饜足的抱著洗了澡，還練的給換上了干凈的寢。

月瑤現在是真的困了，眼皮子都睜不開，昏昏沉沉的在他懷里睡過去。

等到再次睜眼，已經是中午了。

約聽到外面說話聲。

“世子來了。”

“讓他進來。”

房門被推開，珩兒艱難的邁過門檻走進來，小臉還繃著，似乎有些不高興。

凌驍坐在桌邊喝茶，心愉悅，手了他的發：“這幾日在家乖不乖？”

珩兒悶悶的點頭。

“我聽青玉說你箭能中靶心了？下午給我看看。”

“知道了。”珩兒癟著，往里間看了看。

凌驍道：“你娘還沒睡醒。”

他他的臉：“怎麼不高興？有人欺負你了？”

珩兒看他一眼，又悶聲道：“沒有。”

跟在后面的娘訕笑著：“世子今兒早上醒來，發現換了床，可能有些認床，就不大習慣。”

凌驍睨著他：“那就趁早習慣，男子漢大丈夫，早該習慣自己睡，哪有天粘著娘親的道理？頂天立地的男子漢連自己睡覺都害怕？”

珩兒小臉繃著，不愿意承認自己是沒出息的孩子，可聲音又有些委屈：“知道了。”

凌驍勾，他今天心好，耐心也足，溫聲道：“今日爹沒什麼事，等用過午膳，爹陪你箭好不好？”

珩兒點點頭：“好。”

月瑤撐著子坐起來：“珩兒。”

珩兒聽到靜，立馬邁著小短噔噔噔的跑進里間。

“娘親。”

珩兒一看到月瑤，不知怎的，方才下去的那點委屈好像又涌現出來，眼睛都帶上了幾分可憐。

月瑤看著心都化了，了他的臉：“珩兒乖，娘親在呢。”

凌驍開珠簾走進了里間：“醒了？”

月瑤瞪他一眼。

昨天下雨打雷，珩兒本來就害怕，格外依賴，他竟然還半夜把孩子給抱走了！

凌驍了鼻子，走進來將珩兒抱起來顛了顛，哄著：“才幾天沒見珩兒好像又重了，想不想爹爹？”

珩兒忽然離地，拔高了許多，此時坐在凌驍的手臂上，平視著他爹那雙深不見底的漆眸，咽了咽口水：“想。”

凌驍看向月瑤，眼神似乎在說，我哄好了。

月瑤懶得理他，下床洗漱。

凌驍則將珩兒放地上，拍拍他的腦袋：“自己去玩一會兒。”

珩兒老實的點頭：“好。”

然后邁著小短噔噔噔的跑出去。

月瑤坐在梳妝鏡前，春兒正準備給梳頭，見凌驍過來，便識趣的退下。

凌驍拿起玉梳，給梳頭，月瑤不說話，他就自顧自的開口：“我昨夜趕路回來的，被大雨淋了一路。”

月瑤想起昨夜那麼大的雨，他還騎馬，得淋什麼樣？

“不是說今日才回？你大半夜的跑什麼？”

跑回來還折騰珩兒，折騰！

凌驍抬眸，看著鏡中的眼睛，聲音了幾分：“我想你了。”

月瑤睫一下，閃躲著移開視線，原本還悶了滿肚子氣，忽然又氣不起來了。

凌驍微不可察的勾，他便知道，總是容易心的。

他指腹輕輕挲著脖頸上曖昧的吻痕，溫聲道：“再說了，珩兒總說想當哥哥，我也是心疼珩兒，見他總一個人孤單，想著若是能再給他添個弟弟妹妹多好？”

月瑤冷笑：“你最好是為了他。”

他這種鬼話一個字都懶得信。

“當初要不上孩子的時候，大夫說讓我好生靜養子，也沒見你多聽話。”

凌驍倒是理直氣壯：“那后來還不是要上了？”

他彎腰，下枕在的肩上，鼻尖蹭了蹭的耳垂：“還是在回云州的船上，這說明大夫說的話也未必可信，要孩子還是得多做。”

回云州的船上，日日和他黏在一起，哪兒也去不了，簡直神仙一樣的日子。

返程的時候總是犯困，子又容易乏累，他還擔心是病了，請了大夫來看，誰知竟已經懷上了。

他歡喜的一宿沒睡，然后生生了一年。

好在難熬的日子已經過去，珩兒也長大了。

哪有兩歲的孩子還天粘著娘親一起睡覺的道理？

月瑤一雙杏眸瞪著他：“凌驍！你要不要臉！”

“嗯，不要，”他親臉頰：“我只要你。”

屋的丫鬟婆子們自覺的低下頭，裝作什麼都沒看到的樣子。

鬧了一陣，凌驍給梳的發歪歪扭扭，月瑤把他趕出去了，讓春兒回來給重梳。

凌驍今日沒什麼事，便在家陪珩兒。

珩兒雖說對爹爹還有些生氣的，但到了校場上，他看到爹爹拉開大弓，大弓箭，一氣呵，利箭勢如破竹，直接刺穿了十米開外的靶心。

珩兒眼睛倏地亮了，心里的些許怨氣也消散了，眼睛亮晶晶的看著爹爹，滿眼崇拜。

凌驍將小弓遞給他：“若要拉大弓，不單要力氣夠大，還得下盤穩，珩兒現在力氣小，先練練準頭，等長大一點，爹教你用大弓。”

“那我什麼時候才能用大弓？”珩兒有些迫不及待。

“再過幾年。”凌驍了珩兒的頭，“別急，珩兒日后定能百步穿楊。”

珩兒眼睛亮晶晶的：“真的嗎？”

“當然，我凌驍的兒子，能差了？”

珩兒重重的點頭，心中暗暗發誓，定不能給爹爹丟臉！

凌驍看一眼坐在不遠湖心亭里搖扇子的月瑤，對珩兒道：“你自己先練著。”

“好！”珩兒斗志昂揚。

凌驍便往湖心亭走去。

“珩兒進步很大對不對？”月瑤一直看著珩兒練劍，語氣里也有幾分驕傲。

“小孩子玩的小弓，能有多大難度？以后再看。”

月瑤輕哼一聲，轉頭看珩兒，不想理他。

凌驍坐到邊，擋住了的視線：“你別縱著他，珩兒是世子，總要早早立起來。”

“珩兒是我親生的兒子，我不縱著他誰縱著他？”月瑤很不滿。

珩兒還是個兩歲的孩子，凌驍對他卻很嚴肅，珩兒對他爹又怕又崇拜，也不敢黏他，自然更依賴。

凌驍眉梢微挑：“我還是你親夫君，怎麼沒見你縱著我？”

月瑤莫名其妙：“你想讓我怎麼縱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