泠瑯真心實意地贊道:“紅桃說得真不錯,定是教無可教了,才催促你趕出師。”
綠袖喜上眉梢道:“夫人喜歡就好,對了——”
示意泠瑯起:“今一大早,紅桃還送了一新服來,說是夫人給您的。”
泠瑯聞言看過去,只見柜上攤開著一件裝,淺淺的紫,極妙,似煙似霧,又似雨中遠山。邊綴了纏枝紋路,還配了同披帛。
此前江琮病重,侯府中氣氛低迷,即使侯夫人不提,作為世子夫人也從不穿紅戴綠,連配飾都無,每日素面朝天,寡淡極了。
如今他醒轉,侯夫人不聲不響,鮮艷漂亮的新服倒送上門來,這是在鼓勵想打扮便打扮,無需再顧慮其他。
泠瑯低著頭,用手指慢慢挲料,而的質地,像在一片云。
想起侯夫人不止一次說過,如果有兒,定是像這般的。
很喜歡自己,這一點府中上下都知道,泠瑯自然也能瞧得出,但為此并沒有多自得,反而很疚。
自己本不若表面上那麼溫恭順,侯夫人被營造出來的表象欺騙了。從前覺得無所謂,侯府同殺父兇手有關,本無需自責自愧,但如今——
已經確信,侯夫人與此事并無關系,所以從前的種種欺瞞,換來的真心相待,變得如此人難以忍。
泠瑯其實很厭煩不得不這樣做,寧愿同那兇手戰上個三天三夜,也好過在此辜負他人真。
輕嘆一口氣,如今這般,只能且走且看了。
來到偏堂時,不早還不晚。
不晚是因為侯夫人還未至,總不會讓做一家之主的等,至于這個不早——
堂已經坐了一個人。
墨發用玉冠束著,一月白袍子,春末的溫暖天氣也穿得嚴嚴實實,脖子都沒出幾分。一雙粼粼桃花眼將著,長眉中間的紅痕真如寒梅一點。
江琮微笑道:“夫人今日彩照人。”
泠瑯亦淺笑著回敬:“夫君亦英俊倜儻。”
怎麼差點忘了,自己已經多了個能說會的丈夫。
雖然起來不利索,但說話是相當的好聽,并且很難應付啊。
第8章 炒蘆筍
沒有說假話,江琮確實是“十分英俊”。
第一次見面,他坐在帳中,線亦不算明朗,而忙著演戲落淚,無暇好好端詳對方面容。
第二次見面,黑燈瞎火,雖有月亮高照著,但廊下影之中還是看不太分明,并且依然忙著演戲落淚,沒有功夫細看。
如今青天白日,江琮在椅子上好端端坐著,含笑于。也終于沒什麼淚好落,于是毫不客氣,笑瞇瞇地把他好生看了幾個來回。
得出結論:好看,確實好看。
或許是因為病弱,常年不見天日,他很白,顯得發更烏,眉眼更深,那顆紅痣尤其是鮮煥如丹朱。
剛過二十,上還沾著致的年氣,聲音亦介于清潤與低沉之間,顯現出冰泉般的剔質來。氣質清朗溫潤的同時,也未去年青,這著實是男子最妙的一段年齡。
多年病痛并未使得他懨懨疲憊,反而有種琉璃易碎的脆弱,加上人也溫和從容,這份脆弱便更了雅致,人賞心悅目。
賞的是泠瑯的心,悅的是泠瑯的目,縱使走南闖北多年,高門大戶也去過不,但這般順眼的青年,還是頭一回見。
之心人皆有之,更是其中集大者,平日里著這樣一張臉扮作賢妻,就是五分演力也能發揮十分來。
不由心中嘆,畫鬼用“病鶴”二字形容,真乃妙絕。
那廂,江琮見一直盯著自己,神還幾度變換,不由輕咳一聲:“夫人這是在看什麼?”
泠瑯掏出絹帕,輕掩紅,做出兒態,說的話卻十分直白:“在看夫君呀。”
江琮于是又咳一聲,手放在口邊,視線移到一旁,不再看。
泠瑯走上前,坐到他旁邊:“夫君可是不適?一大早便費力咳,我看著好生心疼。”
江琮并不覺得自己方才假裝咳的那兩下有什麼費力,但他還是客氣道:“不礙事,只是有些,老病罷了。”
泠瑯又關切道:“大夫才說最好靜養,今兒個怎麼特意來偏堂用早膳?”
江琮嘆道:“纏綿病榻許久,獨留母親一人三餐,畢竟是做兒子的不是。如今我能下地,頭一頓飯還是該來好好伺候,盡盡孝道。”
泠瑯心想,就你這副模樣,是誰伺候誰啊?但上卻說:“夫君一片孝誠,實乃可貴。”
話剛說完,門外傳來一聲冷哼。
“就你這副模樣,該是誰伺候誰?”
二人齊齊看過去,只見侯夫人一湖水綠緞,外面披著同錦深,一頭炫目珠翠,昂首闊步,目不斜視地行了進來。
一時間,連廳堂都亮了幾分。
泠瑯忙起行禮,而江琮坐在原,只能苦笑。
侯夫人并不放過他:“母親我好得很,在府中每餐都有泠瑯陪著,你沒盡的孝道,自有人家幫你盡了。”
江琮便抬手朝泠瑯行了一禮,正道:“有勞夫人替我應對,這老婦頗為潑辣難纏,定是夫人吃過些苦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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