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嬸嬸, 我說實在的, 你就該趁著小丫頭小趕送人。不然等大了,你想送都送不出去。我當時就是心, 在家多養了兩年。結果好了, 結果我都把人送到人家村上了,這丫頭居然自己跑了回來。哎喲,你真不能小看現在的小孩,我還遠遠地送了呢,三十來里地,竟然又找回家了。”
周秋萍一邪火值沖天靈蓋。如果對方不是個孕婦, 說不定會直接甩一掌上去:你還是個人啊?你連畜生都不如!
周高氏正在給小丫頭洗澡, 瞧見兒鐵青的臉, 生怕真跟大肚子手,趕使眼:“趕洗洗早點睡, 學生都要睡覺了。”
周秋萍狠狠地剜了眼那人比更賤的孕婦, 接過洗刷干凈的小丫頭就抱回宿舍。
等到關上宿舍門, 周高氏還勸:“人家話糙理不糙。我說你這樣僵著也不是個事。你說城里好,咱們給星星找個條件好的城里人,讓星星也當城里人不好嗎?”
周秋萍著火氣, 認真地看阿媽:“這話我只說最后一遍,我兒我養。以后不管是誰再跑我面前說什麼要我送走兒的話, 我當場翻臉!哪個都一樣!”
饒是已經給自己做了千百遍的心理建設, 可阿媽想送走兒的時候, 還是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暴戾。
阿媽就好像那個老電影《東方三俠》里的老太監, 一生的執念就是“中國怎麼可以沒有皇帝?”
周高氏兒的眼神給嚇到了。也說不清楚到底從什麼時候起,好像就是這次回娘家以后,兒就跟變了個人一樣。有的時候,看到兒的眼睛都會心肝發。
看阿媽哆哆嗦嗦的樣子,周秋萍深吸了口氣,鄭重其事地保證:“不用送人,將來我也會讓我兒過上好日子。不就是城里人嚒,你等著,最多兩三年的功夫,我肯定帶著你們在城里安家落戶。”
周高氏撇撇,小聲叨叨:“講的輕松哦,哪有那麼簡單。城里要這麼容易進,早些年那些知青為什麼臥軌寫書。我的乖乖,一個個為了回城都不要命了。”
周秋萍皺眉:“我說行就行,你看到現在我說的哪件事沒辦?”
除了沒能快刀斬麻離了婚之外,簡直可以說是順風順水。
周高氏悻悻:“你就牛皮哄哄吧,趕洗澡睡覺。我懶得管你,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以后你哭的日子在后面呢。”
周秋萍冷笑:“不管后面是哭是笑,總比現在死了好。”
真是噎不死人不償命。
周高氏再也不想理這個兒了,這一天天的辛苦的還落不到一句好話,才真是犯賤呢!
可母哪有隔夜仇,兒端著盆去洗澡的時候,小外孫兒要拉臭臭了,還得抱著人去廁所。
城里的確好啊,廁所就干干凈凈的,隔段時間還會自己沖水,多清爽。
小丫頭現在大了,越來越喜歡跟人玩,拉個臭臭還要哼哼唧唧不專心。周秋萍洗完澡出來,還在磨洋工。氣得周高氏想拍屁卻找不到下手的地方。
周秋萍看阿媽又氣又無奈的樣子,不厚道地哈哈大笑。呵,讓外婆想送走我們,就外婆好好瞧瞧厲害。哪有多天生的,多是一天天出來的。
哼著小曲端著盆往宿舍去,瞧見宿舍門開著,瞬間渾都涼了,趕三步并作兩步沖進去。
等瞧見大兒還歡歡躺在床上打著小呼嚕,跳到嗓子眼的心才落回腔,撲通撲通直跳。
好險!
阿媽這習慣得改,不能再跟在鄉下時一樣了,誰家都不關大門。城里車多人多,誰認識誰。來個人抱了小孩就走或者孩子跑出去車撞了可怎麼辦?
周秋萍放下水盆,隨手關了房門,去臺曬剛換下來洗干凈的服。門一開,瞅見窩在臺的孕婦,不由得皺眉:“你干啥?別以為你大著肚子我就不敢把你怎樣。你要敢我兒一下,信不信我打殘了你?”
難為這孕婦著肚子還把自己蜷團,一直豎著手指頭朝周秋萍示意:“噓,妹子,你別吱聲。”
周秋萍滿心疑,外面響起一陣腳步聲。沒等反應過來怎麼回事,門板就人“砰砰”地拍響了。
青青被這驚天地的靜嚇到了,著眼睛驚恐地喊:“媽媽。”
周秋萍真是砍人的心都有了,趕抱起兒拍著后背哄,不耐煩地吼門外的人:“誰啊?大晚上的讓不讓人睡覺?”
“查計劃生育的,到底是誰不讓人睡覺?”
電火石間,周秋萍霎時回過神來。難怪隔壁的孕婦跑到屋里了,合著是逃計劃生育啊。
張要回應,臺門口塞進來一封厚厚的信封。孕婦低聲哀求:“妹子,姐姐求你了。”
周秋萍信封,里面的鈔票不薄啊。
沉默地看著孕婦,一聲不吭。
那孕婦被看的心慌,立刻又從包里拿了個信封塞過來,信封比先前的那個還厚。
看來對方早有準備,估計這錢是用來賄賂計劃生育的工作人員的。只是不知道是害怕還是因為其他什麼原因,還是選擇了先躲起來。
周秋萍收下信封,順手關上通往臺的房門,不耐煩地去開被砸得砰砰響的木板門:“行了,你嚇到我小孩了!”
門一開,外面的人就沖了進來,宿管滿臉惶恐地陪在邊上。領頭的男人兇神惡煞:“違反計劃生育你還有理了?走,馬上跟我們去打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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