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長風不由多看了這位蜀王兩眼。
蜀王乃今上十一子,傳聞他吃喝玩樂無一不,是個沒什麼用的風流閑人。可從方才他對章家兄妹的態度,到這句客套的寒暄,無不帶著一種藏于嬉笑間的智慧。
朝蜀王激一笑,“這茶是我家茶山產的,沒什麼特別,勝在是頭批采摘,殿下若是喜歡就帶一些回去喝。”
蜀王欣然了,“那我可就不客氣了!”
一直不怎麼說話的裴修倒是代蜀王客氣了一番:“我與蜀王殿下閑來無事,私下江南游玩,本無意登門叨擾,還請二姑娘莫要鋪張費心,吃喝上隨意便好。”
晏長風心里一怔。
果然最壞的猜想還是應驗了,兩位貴人此行并未對外公開,也就證明,泄他們行跡的人只能是晏家人。
爹爹眼皮子底下,會是誰呢?
晏長風下心中思緒,頗為誠懇地回:“殿下與裴公子大恩,晏家無以為報,唯有盡些地主之誼,還請不要推辭。”
裴修掩口輕咳著,淡淡地笑了笑,算是接納了的地主之誼。
待晏長風告罪離去,他才抬眸在刻意放緩的步伐上駐足片刻,不知是想起了什麼,啞然失笑。
屋里沒了晏家人,蜀王姿態放松地靠在椅背上,一雙桃花眼在已經不咳嗽的裴修上來回探尋,輕笑,“怪道你要一路護送晏家主回來,可是早就預料到了人家家里有好戲看?”
裴修不語,他權當默認,又好整以暇問:“可是裴二,你不去提醒晏家家主,反而在這里百般暗示人家二姑娘又是為何?是看二姑娘有幾分男兒魄力能在這家里做主還是……”他刻意拖長語調,“看上人家了借機獻殷勤呢?”
裴修不上他的套,高深莫測地笑。
蜀王看不出來也套不出話,無趣地嘆氣,“你這個人啊忒是沒勁!”
懲戒堂在前院西南角,一共有兩間房,一間用以懲戒犯錯之人,里面擺放著木凳荊條等,是為懲戒室,一間用以面壁思過,封了窗戶,是為暗房。瑤娘在被關在暗房,紅柳則在懲戒室。
晏長風領著老三先進了懲戒室。
兩間房聽著嚇人,其實沒什麼可怖之,因為晏家上下一向和睦,沒有什麼腌瓚之事,也不用搞什麼嚴刑供,基本就是個嚇唬人的擺設,這里關過的犯錯最嚴重的人還是二姑娘。
二姑娘時調皮,隔三差五就要臨一回,要麼是因為氣跑教書先生進懲戒堂被打手心,要麼是因為爬墻上樹騎烈馬摔斷被關小黑屋面壁。
二姑娘心寬皮厚,關在里面也照樣不耽誤吃喝睡,可紅柳一個要臉要皮的姑娘,哪怕有膽子幫著瑤娘傳紙條,有膽子跟三爺告狀,也沒有這種心理承力。
晏長風進來時,這丫頭正蜷在墻角瑟瑟發抖,看著比那些要被斬首示眾的犯人還恐慌。
紅柳一見了三爺便再也忍不住眼淚,哭得梨花帶雨好不可憐,“三爺,我真的沒有別的心思,求您跟二姑娘別打我,若是挨了打我就沒臉見人了啊!”
“呦,我這一句話還沒說呢,你倒先給我扣了個嚴刑供的屎盆子。”晏長風坐在屋子正中的一把圈椅上,角擎笑,“我這幸虧不是一個人進來的,不然有都說不清啊。”
紅柳不敢再說話,只是可憐兮兮地著子,朝的救命稻草三爺釋放著無盡的弱。
晏長青有些不忍,因為他不怎麼理解二姐為什麼要這樣嚴厲懲罰一個丫頭,在他看來紅柳冒犯客人是不對,可也不至于關在這里,這地方連他都害怕,何況一個弱子?
他剛想開口求,便聽晏長風問:“紅柳丫頭,我記得你是打小進我家的對吧,是瑤娘生子后被我娘放到瑤娘屋里的,也算是從小在邊長大,對有幾分也能理解,可我不信這點能讓你是非不分,幫著謀害家主,說說吧,許你什麼好了?”
第11章 收服老三
“我沒有謀害家主!”
“謀害爹爹?”
紅柳跟晏長青異口同聲地驚道。
晏長風看著老三震驚的臉,稍稍松了口氣。他應該不知道瑤娘要謀害爹爹。
而晏長青此時心中卻幾番起伏翻涌,他到底不是個沒腦子的,瞬間便聯想到了此次山匪之禍。
他倒是不知道章銘順的勾當,卻知道他娘與章銘順有染。可是,他曾經規勸過姨娘,也答應不再跟章銘順往來,又怎麼會……
不可能,他完全不能相信他娘會干出這樣的事,爹爹待不薄,有什麼理由背叛自家人呢?
晏長風問紅柳:“你沒有謀害家主,卻幫著往外送信?”
紅柳沒想到二姑娘連這些都知道,頓時有些做賊心虛,“我,我是奉瑤娘的命給章家姨娘送信。”
晏長風:“給章家姨娘送信用得著?”
為瑤娘的侍,紅柳自然是察覺到瑤娘在外與人有染,只是一直不確定那人是誰,直到這一次才約意識到可能是章家老爺。
因為以前瑤娘自持安分守己,從不主約人出門,一直是章家姨娘約了才出門,這一次卻是主邀約,還背著人,可見必有貓膩。
但紅柳別的事就什麼也不知曉了,怕被連帶,也顧不得朝三爺搔首弄姿,慌忙辯解道:“我真的只是奉命送信,不知道瑤娘要做甚,二姑娘明察,我縱有一百個膽子也不敢謀害家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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