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意怕阿姨再說什麼不該說的，趕道別：“阿姨，我倆先回家吃飯了。”

阿姨笑眯眯的：“好好，快去吧！你爸從昨天晚上就開始忙活了……”

飯菜是家常菜，著心雕琢的痕跡。

爸爸喝了一點酒，最後還是提起顧清淮媽媽的事。

鐘意放下筷子，偏過頭看側的顧清淮。

他長睫低垂，安靜聽長輩說話。

目對上，眼睛安小朋友一樣輕輕彎了彎。

鐘意爸爸問：“聽鐘意說，是三年前？”

顧清淮回：“冬至那天。”

鐘意媽媽難過極了：“怎麼都不跟我們說呢？最起碼讓鐘意陪一陪你啊……”

顧清淮笑笑：“我應付得來。”

“上次你媽媽來家裏坐了一會，我問怎麼這麼瘦了，還在說，大概是苦夏，秋天會好的。”

鐘意媽媽回憶起三年前那個時候，顧清淮的媽媽已經瘦得可怕，像是一陣風就能吹走。

紅著眼睛，看向鐘意：“你夏阿姨臨走還說，是不是小顧惹你不高興了，怎麼都好久沒有見過你了……”

“最後還說，如果讓你不開心了，這個媽媽真的非常抱歉。”

所有難過，去而複返，來勢洶洶，淹沒鐘意。

爸爸媽媽聽不出夏阿姨的意思，卻能聽懂。

想必，那個時候阿姨已經猜到兩人之間門出了問題。

而實際上，那個時候兩人已經分手。

顧清淮

輕聲開口：“我媽去世後，我爸遷出烈士陵園，兩人終於在一起了。()”

顧清淮抬起頭，看走向廚房的背影。

鐘意的手背分明蹭過眼睛，是又哭了。

-

鐘意的家不大，但很溫馨。

傢俱都是歲月雕琢的暖黃調，即使是冬天，臺也有綠植。

就是唯一的一間門客房，被爸爸媽媽收拾出來給了鐘意的。

年紀大了，現在幾個兒流照看。

顧清淮沒想留宿。

可鐘意爸媽說什麼都不讓他走：“冰箱裏還有好多菜，沒來得及做給你吃呢，你走了，我們吃不完呐。”

盛難卻，他角輕抿：“那我找個酒店，明早過來。”

“都到家裏了哪能讓你去住酒店，”鐘意媽媽為此到抱歉，“要不你和鐘意一？”

鐘意裏咬著蘋果，站在原地瞬間門愣住，一臉“我是誰我在哪他為什麼要和我”的茫然。

媽媽遞給一個“害什麼又不是沒有在一起住過”的眼神：“上次住酒店你倆不也……”

他們談了那麼多年，都已經不是小孩，所以媽媽默許……

鐘意的臉幾乎在一瞬間門紅了起來，求助一樣看向顧清淮。

顧清淮也有些猝不及防，試探著說：“我可以和叔叔睡一間門……嗎？”

鐘意爸爸愣了愣，趕擺手：“叔叔睡覺打呼，叔叔不能和你一間門。”

鐘意媽媽抱著曬過的棉被抱著往鐘意的臥室走：“叔叔阿姨不是思想封建保守的那種家長。”

鐘意爸爸道：“行了，時間門不早了，早點休息吧。”

鐘意杵在原地，手裏拿著半個蘋果，臉和蘋果一個。

顧清淮站在面前，不說話的時候特別有欺騙，高高瘦瘦特別好看。

對上他的視線，鐘意腦袋裏的零件吱吱悠悠開始運轉。

好半天，憋紅臉，才磕磕絆絆憋出一句：“那您裏面請？”

顧清淮原本耳朵也紅著，聽這樣說，眼底笑意一濃，修長手指過鼻樑：“好。”

事怎麼就發展這樣了。

談的時候都沒有讓他在自己的房間門過夜，現在分手，卻接一連三睡在一個房間門。

鐘意的房間門，單人床，一個人睡有富餘，兩個人的話除非親無間門，不然肯定要有一個人掉下去。

的腦補能力一向很強，忍不住想，如果和顧清淮睡一張床會怎樣？

停！

鐘意拍拍臉，清脆的兩聲，讓自己清醒，“令智昏”是沒錯，但你是正人君子。

卻聽顧清淮輕笑出聲，抬頭，他的角慢慢、慢慢上揚，紅齒白的漂亮樣子。

鐘意：“你笑什麼？”

() 顧清淮抱著手臂，好整以暇，壞得不行：“你先跟我說說，你想什麼了，臉紅這樣？”

鐘意：“什麼都沒想。”

“可我怎麼記得，”顧清淮看著的眼睛，“以前你每次想占我便宜的時候，就會這樣。”

跟顧清淮在一起前，鐘意沒有喜歡過任何人，看電影小說裏的親親抱抱也沒有任何覺。

跟顧清淮在一起之後，發現自己變得好奇怪。

雖然害，可看到他，總想和他親親抱抱，離他近一點、再近一點。

覺得這樣不好，像個輕浮的“登徒浪子”。

所以在那種念頭蹦出來的時候，很嚴肅地拍拍臉，告訴自己，不要老是覬覦人家。

一不小心被顧清淮看見。

年無辜：“幹嘛拍自己。”

鐘意用自我檢討的語氣說：“你在旁邊，我老想……親你。”

“那就親，”年俯靠近，把攬進懷裏，眉眼粲然，“誰讓你忍著了。”

所以現在，有過前科的鐘意無法狡辯：“委屈一下，你睡地板，我睡床。”

顧清淮無可無不可，鐘意的臉被暖氣烤得不斷升溫，特別想把腦袋出窗外冷靜一下。

在地板鋪了好多層棉被，想要讓它跟床一樣，背對著顧清淮問：“你要洗澡嗎？”

話一出口，自己先耳朵紅。

深更半夜，孤男寡共一室，本就說什麼都曖昧。

不是沒有住一間門酒店過。

那年他放寒假，知道一直想去北方看雪。

訂酒店的時候，是要訂一間門，旅遊旺季，酒店很貴，都是窮學生，不想他破費。

當時顧清淮笑得不怎麼厚道，有些壞，眉眼間門都是風流氣：“不怕？”

搖搖頭，誠懇道：“不跟你住一間門才會怕，我看過很多住店半夜被敲門的新聞。”

標間門，兩張床，中間門涇渭分明。

傻乎乎的小姑娘，好像知道些什麼，又好像不知道。

顧清淮無奈，在看到浴室是磨砂玻璃材質後，忍不住皺眉。

抱起服說要洗澡，他點頭，臉有些不自在：“我去跑個步，一會回來。”

拉住他的手腕：“不可以不去嗎？我一個人在害怕。”

顧清淮抿：“你看那玻璃，你洗澡的話，我都能看見。”

天真無畏道：“我知道你不是那樣的人，你不會想看的。”

顧清淮無奈笑著，壞得坦坦，俯對上的眼睛：“你怎麼知道我不想看？嗯？”

直到洗完澡，發消息，他才回來。

顧清淮進浴室的時候，悄悄看了一眼。

磨砂玻璃上映著他的修長拔的形，非常、非常引人犯罪。

……

驅逐走所有讓人臉熱的回憶，鐘意打開櫃去幫顧清淮找能換的服。

迭得整整齊齊的灰衛，在角落。

那些年，想扔扔不掉，看到又難過，只敢藏在最深。

鐘意把它拿出來，連同灰運，放到顧清淮邊：“洗完澡穿這個。”

顧清淮眉梢微抬：“你的服我穿不了吧？”

鐘意把服塞到他的懷裏，乾淨順的香氣襲進鼻腔，說：“男款。”

顧清淮把手裏的服展開，的確很寬很大。

鐘意正好站在旁邊，這樣一對比，上長度快到的膝蓋。

想起什麼，顧清淮面無表問道：“這是那個醫生的？”

他坐在的床邊，兩條長大喇喇敞著，手撐著兩側，眼尾冷冷上挑。

鐘意茫然：“哪個醫生？”

顧清淮：“就是那個跟你回家沒我好看的醫生。”

他在“跟你回家”這四個字上，特意加了重音。

今天，阿姨看到他的第一反應，就是——“比之前跟你回家的醫生漂亮！”

鐘意垂眸，顧清淮冷冷淡淡的一張臉，薄抿一線，英俊而漫不經心，目淡淡的，落在上。

這是吃醋了……嗎？

鐘意有些想笑，卻板著臉很嚴肅地點頭：“對。”

顧清淮把服扔到一邊：“我不穿。”

他臉上的嫌棄毫不掩飾：“上一看就了，子一看就短了。”

鐘意認真道：“上是185的，子是190的，你長子短，應該正合適。”

顧清淮冷笑：“這麼這麼大，那個醫生是長寬高各一米五嗎？”

鐘意咬住角的笑意，輕聲細語說道：“沒，個子將近一米九。”

顧清淮：“看服就知道材不怎麼樣。”

鐘意很誠懇：“材好的，腰細長，肩膀也寬。”

頂著力小小聲咕噥：“腹標準八塊。”

顧清淮挑眉，目不善，冷得像刀，簡直是訓練場上的顧閻王：“腹你都看過？”

鐘意腹誹，不止看過，還過。

但此時此刻不笑的顧清淮太可怕，那種獨屬於軍人員警的肅殺太強烈。

會到反恐突擊隊諸位隊員的覺，所以這句“過”，想說，但是不敢，所以放棄。

顧清淮俊臉冷如霜雪：“品味夠差勁的，什麼死亡配。”

鐘意深吸口氣：“這位哥，只有幾個字母的純灰衛有什麼配可言？”

顧清淮語氣裏是他慣常的嘲諷：“材都這樣了，臉也好不到哪兒去吧。”

鐘意細細看了看他那張能蠱人心的臉，老實道：“臉還絕的，統一國人審那種。”

顧清淮眉眼徹底結冰，偏過頭不再看人。

鐘意覺得，如果不是自己在場，他應該會毫不猶豫把那服扔進垃圾桶。

目從服，落在他的側臉。

年輕警側

臉有漂亮清俊的線條，皮是真的好，在燈下都沒有瑕疵，冷白如玉。

不說話，他抬頭看一眼。

那樣子看起來特別凶，可是微微向下的角，又似乎顯出幾分委屈。

“見解發表完了？”鐘意耐著子又問一遍：“穿不穿？”

顧清淮：“不穿。”

竟然真的讓他穿別的男人的服？

也就是這會他脾氣好了，放到以前，那個醫生的墳頭草肯定比鐘意高。

鐘意手背蹭蹭鼻樑，擋住笑意：“為什麼？”

顧清淮特別混賬地回了句：“細皮，對別人的服過敏。”

鐘意斂起表，“就這件，趕去洗澡。”

顧清淮人高馬大，坐在床沿，好大一只。

他看都不看，冷著臉道：“我睡覺不穿服！”

真應該給他拍下來，發到反恐突擊隊的群裏。

讓他們看看自己家隊長有多稚，在這像個鬧脾氣的小男孩。

顧清淮不看都沒看，就把服扔到一邊。

這會還直接站起，把那服放得更遠了些。

鐘意憋了一晚上笑，終於忍不住，聲音甜甜像糯米糕：“你仔細看看，這服是誰的？”

一笑，眼眸明亮，格外人，淺的瞳孔比月還要皎潔，把那件被他扔遠的衛拿過來，展開，放到他面前。

顧清淮眉頭擰著，薄抿著，不可置信看向鐘意。

鐘意點點頭，而後見顧清淮的角慢慢、慢慢彎了起來，弧度好漂亮。

分手前最後一次見面，是他休假來找，服落在臨時租住的出租屋。

浴室的門這才被帶上，下一刻響起水聲，敲擊耳。

鐘意坐在床邊發呆，卷翹的睫低垂，眼底都是清澈笑意。

以前沒在一起的時候，覺得顧清淮是那種清清冷冷的大帥哥。

任何時間門，他的邊總是有那麼幾個男生，自己班的又或者是其他班的，像是朋友很多的樣子。

可是他卻很會參與他們的話題，最多是聽到自己興趣的又或者是有意思的地方，無聲笑笑，角彎起漂亮的弧度。

班裏的生也會說，顧清淮一副完全對生不興趣的樣子，本想像不出他跟孩子談是什麼樣子。

鐘意深以為然，因為也想像不出來。

後來在一起，才發現，什麼高冷、什麼男神，都是他在外面的樣子，在自己面前，本就是一瓶子醋了，簡稱“醋”。

記得兩人剛在一起沒多久，在打暑假工，他來接下班。

年站在路燈下，穿著深藍衛和淺牛仔，衛領口出白T恤的邊兒，乾淨清爽的樣子，是孩子最想要泡的那一種。

下班時間門，和邊同事告別，男生問用不用送回家，剛好順路。

鐘意笑眼彎彎看向顧清淮的

方向：“有人來接我。”()

鐘意突然意識到不是所有男生都有那麼長的睫，長得像男朋友那樣好看。

撿到寶了，鐘意開開心心彎起眼睛。

和顧清淮剛在一起沒多久，還是會害，笑眯眯說：“我朋友。”

鐘意走在顧清淮的邊，敏察覺大帥哥今天的氣場有些低。

好幾次，兩人的手背不小心捧在一，他都沒有要牽自己的意思。

仰起臉，年薄薄的抿一線。

鐘意站定，顧清淮停住腳步：“怎麼了？”

鐘意鼓足勇氣，手，小小聲說：“牽手。”

顧清淮垂眸，不鹹不淡問了句：“我就只是朋友？”

鐘意眨了眨眼，懵懵問了句：“你吃醋呀？”

不想跟普通同事代自己的私，更主要的是和他在一起沒有多久會害。

只是，解釋的話還沒有說出口，顧清淮垂在側的手已經鬆散握住的，問：“你跟你別的朋友會這樣？”

顧清淮的手順著的手腕下，兩人掌心相。

年手指瘦直骨節分明，這樣一對比，就顯得的手特別小。

他作緩慢，是故意讓看清，他修長乾淨的手指錯進的指，十指扣。

相，溫直接滲，似有電流。

鐘意的耳朵有些發燙，臉頰也不控制變番茄的。

見不說話，顧清淮攥著的手微微用力，猝不及防被他扯近懷裏：“還是會這樣？”

被他輕輕抱著，鼻尖都是他上乾淨清冽的味道。

鐘意更加說不出話，磕磕絆絆道：“不、不……”

只是還沒說完，他已經側頭靠近，薄下來，字音消弭在相的瓣，變得喑啞不清：“還是這樣。”

腦袋裏突然“哄”的一下，害和想要解釋的話，都化作一片空白。

眼前是他漆黑如羽的睫，長的好像再靠近一點、就要蹭到的睫。

他的鼻樑輕輕抵著的臉頰，微微啟，含著的，心尖發，快要不過氣。

手指攥著他的衛下擺，用不上力氣，留下張的褶皺。

直到害得快要死掉，他才放開，呼吸織，是年清冽的薄荷味道。

麻麻的，睫好像都有重量，往前走一步，想要他抱。

以前都是這樣……會讓臉埋在他頸窩平復呼吸，他還會哄小朋友一樣，的腦袋。

偏偏這次，顧清淮壞得不行，完全沒有抱的意思，好整以暇，任由臉紅。

年漆黑的劍眉之下，一雙冷峭的眼，直白看著，低聲哄：“我是誰？”

鐘意扛不住，著聲音小小聲說：“是我男朋友。”

顧清淮得逞，眉眼囂張也耀眼，盡是年人的風發意氣。

最終，他還是忍不住笑，溫溫看著張開手臂：“過來吧，我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