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廝賠笑又問了一回。
小侍道:“你問這個做什麼?”
小廝趕忙道:“我這不是替駙馬爺問問嘛,駙馬怕送得禮公主不喜歡,犯了什麼忌諱。”
小侍一聽這話,收起神,轉轉眼道:“駙馬爺問的?早說啊。那我不得告訴你?那耳珰是太子送給公主的!”
小廝詫異:“太子送的?”
二人聊著天,沒注意前面,等回神,發現已經落下,趕忙跑上去跟上。
卻說姜玉前腳才離開,后腳那東宮的吳懷,就來到了披香殿外。
吳懷今日來是給太子傳話。
太子想請公主過去一趟。
吳懷也發現,公主和太子之間似乎出了一些問題,公主時常來找太子,太子卻總是推不見。
吳懷看著著急啊,也不知道,好不容易今日太子好似想通了,要見公主一面。可不巧,吳懷剛來,姜玉的儀仗便離去了。
院子里的侍見吳懷進來,行禮道:“吳公公,公主隨魏三公子去花園散步了。”
吳懷微愣:“和三公子?”
侍道:“是嘞。”
吳懷若有所悟點點頭,道:“那等公主回來,告訴,太子想要見一面。”
侍躬道:“喏。”
說完這事,吳懷回頭往東宮走。
**
東宮殿。
屋一只青銅香爐,燃燒的西域貢香,香氣繚繞,縈繞在玉石棋盤邊的二人上。
吳懷回來,瞧見太子正在與人下棋,趕忙放慢了腳步。
他靜立在太子側。看二人在棋盤上廝殺,再抬頭觀察太子容,見他神平和。
吳懷才小聲道:“殿下,公主正在和魏三郎一同游花園,恐怕一時半會不出空來見您。”
姜曜的手修長白皙,纖秾合度,如上好的玉,握起天青茶盞,薄輕抿一口,聲音低沉道:“是嗎。”
41、妄念
棋盤上,黑子與白子廝殺得慘烈,勢均力敵,難分秋。
姜曜落下一子,道:“該你下了。”
對面的僧人沉默許久,將棋子放回棋盤道:“是我輸了。”
“不過殿下的心了。”
年輕的僧人抬起頭,出瘦白的手,去拾棋盤上的白子。
姜曜子微微后靠,倚在圈椅上,姿態放松,錦袍順地向下垂落,問:“此言怎講?”
僧人道:“殿下的棋藝高超,此前每每與我對弈,一盞茶的時間總能將我給擊得潰不軍,像今日這樣廝殺得如此慘烈,實屬罕見。”
僧人梵凈,頓了一下問:“殿下心中在想什麼?”
姜曜八歲那年,白馬寺的玄寂大師,宮講學,得知姜曜出生時有異象,天空星隕如雨,又看姜曜靈清凈,慧聰穎,百年難得一見的奇才,稱姜曜如若佛門一段時日,于大昭的國運也有益,便將姜曜帶進佛門養了三年。
梵凈正是玄寂的弟子,和姜曜從八歲起就就認識,關系十分要好。
今日梵凈被召進宮,是為姜曜講經。
吳懷見二人要談事,識相地退了出去。
棋盤一側,殿的木扇門向兩側打開,外頭是寬敞的庭院。
綠樹搖晃,雨聲淅瀝,屋檐下雨水嘩啦啦滴落進土壤中。
天剛剛才放晴一刻,又下起了雨。
梵凈問:“殿下心中在想什麼?”
姜曜過朦朦朧朧的雨幕,眺庭院中的池塘,道:“我在想,一件事在所有人眼中都都已經圓滿,那麼我還該不該去打破它。”
梵凈聽出他意有所指,幽靜的聲音詢問道:“殿下為何要去打破它?”
姜曜道:“是我心中生出了一妄念。”
妄念這二字,梵凈聽得太多,俗世中人多為妄念所困,問:“那殿下為何又在猶豫,沒有立刻做出行為,去打破它?”
姜曜輕笑,他的目一如他的聲線一樣縹緲:“我心有顧忌,被困住手腳,不敢邁出一步。”
梵凈順著他的目去,沉片刻,明白了,道:“殿下這是當局者迷。殿下可看到那庭院中的竹,它是一削去的竹子,平素用來盛著雨水,不到滿時,那竹就不會傾斜,將蓄滿的水倒一旁水缸之中。”
“殿下心有妄念,卻懼于俗世,畏手畏腳,不過是因為心的妄念不夠深罷了,若妄念滿了,變執念,自然就會邁出那一步。”
“不夠深。”姜曜輕輕地復述這一句話。
庭院中竹搖晃,發出叮咚的聲響。
梵凈道:“如若心的超過了界限,又怎會顧忌紅塵束縛?如若癡妄太過深沉,又怎會抑制得住心的沖?”
梵凈單臂撐著圈椅,著姜曜道:“殿下會生出這樣的疑,躑躅不前,無非是您的念不夠深。不夠深的念,就像是永遠滿不上的竹,永遠無法傾斜倒水,那便是空。”
“人在紅塵中事,只要不超過界限,那便無傷大雅,可一旦太重,便如逆風執炬,會引來燒手之痛。所以不該求的東西就應該放下,從心深摒除想法,以去除妄念。”
“燒手之痛嗎?”姜曜反問了一句。
他垂下眼道:“可這樣又有什麼意思。”
“殿下的妄念是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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