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沅覺得他簡直莫名其妙。
賀忍奚輕笑,仰頭看:“坐下來陪我。”
無奈只得坐下來,看著前方的人輕聲說:“別再這樣了,有沒有想過后果?”
賀忍奚什麼都不怕,可自己卻不一樣,擔負的是一個又一個的未知后果。
他眼眸輕眨,竟是難得的認真起來:“所以你是害怕,不是厭惡,對嗎?”
舒沅一頓,竟然說不出話來,似乎的確是這樣,抗拒的不是賀忍奚的親近,只是擔心后果。
就像那夜,真的喝醉了嗎?
是因為酒醉倒,還是因為他的撥和哄,舒沅不知,也或許是想裝傻。
賀忍奚扣著的手腕,聲線清明:“阿沅,你不必怕。”
聲音雖低,但他說的認真:“既然開始了,我便沒想過結束,對你是勢在必得。”
舒沅垂下眸,長睫輕扇不知道有沒有聽進心里去。
“之渺曾經幫了我許多,現在爺爺不好,我不能不顧及著,”他了如無骨的小手,音調分外和:“阿沅,給我點時間。”
沒說話,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恰好賀忍奚手機響了,他握了握舒沅的手去一旁接聽電話。
舒沅一個人坐在位子上,對臺上的竹聲恍若不聞。
一曲落幕,音樂聲頓停,有人喊了聲“舒沅呢?”
舒沅神思喚回,抬頭看去,是賀忍霜。
賀忍霜臉上帶笑:“聽說舒沅會彈曲啊,能不能上臺給我開開眼,恰好臺上有琵琶。”
這麼一說眾人都回頭看向舒沅,賀忍霜跟著又說:“舒沅不還在弄月待了段時間嗎,我還沒聽過呢,正好有機會,給姑姑一手吧。”
許多目看過來,舒沅有些拘謹,不喜歡這種被當品一樣圍觀點評。
可側頭看到舒映竹眉目含笑,媽媽竟也這麼說:“你姑姑還沒聽過你彈琵琶呢,恰好這里有,不如你就上去彈一曲?”
喬薇本來玩著手機,聽到說話聲抬起頭來補了一句:“你不是比賽去了,怎麼樣啊?拿沒拿獎?”
姜之渺回話:“結果還沒出來,不過舒沅表現的很好,獲獎是勢在必得。”
陳姝禾忍不住回頭:“喲,那我們可真得好好聽了,我還沒聽過琵琶曲呢。”
“都說你的琵琶獨一無二,顧大哥花了不錢吧,對一個繼這麼護有加,可惜現場只有臺上一把,將就一下也沒事吧。”賀忍霜樂呵呵的笑著:“花了這麼多錢,是時候讓這些長輩見識一下了。”
這話不太中聽,一時間氣氛有些尷尬。
賀庭原本在喝茶,聽這麼說放下茶盞瞪了賀忍霜一眼:“今天的飯是不是鹽放多了?怎麼這麼多閑話?”
賀忍霜在父親面前還是恭敬的,但也不肯善罷甘休:“原本就是彈給人聽的,不是給錢就能彈嗎,難不當著親戚的面就不樂意了?”
賀庭覺得這群人得頭疼:“得了,你們自己聽吧。”
他起離開,旁的下人連忙攙扶著他出了小亭。
舒映竹面不太好看,可不能開口推辭,畢竟顧叢白是賀家養大的,為小事鬧的不愉快不合規矩。
勉強笑著:“哪能不樂意呢,忍霜想聽哪一首?舒沅好準備著。”
賀忍霜眼尾一挑:“最拿手的就,舒沅一首曲子多錢?姑姑我給雙倍。”
“說什麼見外的話。”
沒有人過問舒沅的意思,似乎的完全不重要。
舒沅垂下頭有些不知所措,怎麼覺自己和臺上表演的人無異。
可明明也是賀家的客人。
賀忍霜輕笑幾聲:“怎麼了,還不好意思了?當著那麼多人的面比賽都行,在家里彈琵琶都害啊?”
舒沅側頭瞥一眼,向來溫和如水的眸子里帶了幾厭棄。
賀忍霜的臉實在難堪,讓回想起一些不好的記憶。
小時候學過一段時間舞蹈,在酒桌上被親生父親要求當著許多人的面表演。
那是群喝了酒的中年男人,話里沒有半分顧忌,母親也不在,那時候不過十歲,被當談資肆意討論。
不想去,不想被當玩一樣展覽,可父親不依,罵罵咧咧的讓換服去表演。
舒沅當時邊哭邊跳,那些所謂的伯伯們看著的舞姿哄堂大笑,用些奇怪的字眼點評。
明明前幾分鐘還慈祥和藹的喊小姑娘,為什麼喝醉后又如此猥瑣陌生呢。
不知道為什麼,只是從那天后就再也不肯跳舞了,也不肯再開口喊爸爸。
媽媽問原因,當時哭著說完,本以為媽媽會生氣的去找父親對峙,誰知媽媽竟說跳個舞而已不要多想,況且這東西本就是給來觀賞的,叔叔伯伯都沒有惡意。
舒沅不知道該不該相信媽媽的話,也不知道媽媽是否真的這樣想。
只是從那以后媽媽就再也不肯讓去酒局,沒多久就和父親離婚,凈出戶帶著離開了家,就連姓也改了舒。
舒沅以為媽媽會理解的不愿,所以抬頭看向媽媽輕輕搖頭,不想去,可媽媽卻沒察覺到:“怎麼了沅沅,陳也想聽,彈一曲好不好?”
賀忍霜的笑總有些刺耳:“不給姑姑面子也得顧忌著陳吧。”
所有人都殷切的看著,似乎這原本就是件很不起眼的小事,當著客人的面可以彈,當著評委的面可以彈,為什麼換家人就不愿意了呢?
舒沅愣了一會,已經嘗試說服自己了。
有人抱了琵琶過來,所有人都在等著的作。
舒沅似乎真的被說服,起的瞬間后有人喊了句:“怎麼了?”
所有人回頭看去,是賀忍奚,剛打完電話回來,看著下手懷里的琵琶一時間不明其意。
賀忍霜開口道:“陳阿姨想聽琵琶曲,舒沅不是會彈嗎,都在等彈上一曲,你也坐下聽吧,看看顧大哥這每年十幾萬有沒有白花,彈得好有賞。”
其實對顧叢白是很看不上眼的,于而言,錢才是王道。
一個異姓養子有什麼可在意的,更別說舒沅這個八竿子打不著的侄了,那天還被撞破了那麼狼狽的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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