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秋狩在八月十七。
因為是戰時,也不是罕見的寒與中秋同日,秋狩規模比去年小了許多,向來在秋狩活躍的何家,沒一人參加。
“何尚書守城,丟了一座城池,只是被革職待辦,是先帝看在他苦勞的份上,等他回京,若能留下一條命,已是大幸!”
“去年這時候,何家和薛家還斗獵呢,真令人唏噓。”
“唏噓什麼?要我說,何尚書太自大了,分明小張將軍的援兵快到了,他卻被瓦剌一刺激應戰了,唉,多兒郎因他而命喪黃泉,他就是被斬首也不可惜!”
“也還好這次是豫王去前線,而不是……”
皇家苑中,貴婦婦們聚在一,議論紛紛,徐敏兒如今也出嫁了,自在婦人堆里,暗暗慶幸家中早早站隊,太子果然難繼大統。
有人示意一聲:“噓。”
是張皇后來了,眾貴婦婦起行禮,那個已是僭越的話題,自然也就斷了。
們雖然安靜下來,張皇后想也知道,們剛剛在聊什麼。
到了上首坐下,左邊第一個位置,不是太子妃李氏,而是豫王妃,薛平安。
察覺的打量,平安抬起頭。
張皇后想從薛平安的臉上,看出些什麼,比如,春風得意,又比如,約的對東宮的不屑。
因為豫王在邊疆屢戰屢勝,若自傲自狂,沒人覺得有問題。
可是那雙眼睛啊,張皇后想,怎麼還是這麼干凈,這孩子,有種既世,又出世的無塵之。
見過眾人,張皇后揮揮手,讓筵席散了。
平安回到自己小院,薛靜安、薛常安都來了。
薛常安正式和元籍定下來,就定在明年開春二月。
薛常安心暗暗地比,薛靜安是十二月的婚期,和平安的是不同年不同月,而自己的婚期和平安不同年,但同月。
贏了,和平安才是真姊妹。
姊妹三人圍著火爐,一邊烤花生、茶果子,一邊閑聊。
彩芝進了門,將一封厚厚的信,送到平安手里,道:“娘娘,這是從邊疆送來的。”
知道要讀信,薛靜安和薛常安先告退,兩人剛走,徐敏兒卻來了。
才新婚,正是和夫君熱絡的時候,不過夫君是文臣,不擅打獵,便直接來找平安。
火爐前,平安正好展開信件,只與徐敏兒點點頭,自顧自的閱起信件。
徐敏兒還以為,和王爺才大婚,就分開這麼久,多有點閨怨,但近了看,平安臉頰撲撲的,漂亮的眉宇舒展,眼底華淺淺,不施黛,依然氣極好。
徐敏兒等看信,到瞧瞧獨屬平安的小院子。
彩芝心中納悶,平安讀家書,親姐妹都避開,這位倒還湊過來。
好一會兒,平安的信還沒看完,徐敏兒又有點好奇,到底有多話,能寫這麼多紙?
這時候,一張紙從平安手中落,徐敏兒眼尖,那上面竟然不是字,而是……畫。
竟然是畫?
素知豫王殿下畫功極好,但千金難求,豫王竟然將畫當紙一般給平安!
還沒來得及細看紙上容,彩芝一個箭步上來,趕撿起紙,杜絕了的窺視。
…
一開始,裴詮和平安書信往來,確實是寫漢字的。
第一封信開頭,便是:王妃親啟,一切安好……
寫了很多戰略布局,戰辦法。
麻麻的字,平安看睡著了,回信的時候,誠實地告訴裴詮:看睡了。
裴詮:“……”
回信里不止說這件事,的信五是漢字,五是畫,絮絮叨叨說了一些京里的事:薛靜安有孕了,吐得厲害,是寶寶在吐嗎?
周氏寄送一袋香米,等你回來,一起吃。
張皇后送了自己一簪子,老太醫查過,沒毒,還是被彩芝收起來。
和薛常安下了一回象棋,故意輸給薛常安,薛常安發現,氣哭了。
……
收到這封信時,軍醫正在給裴詮的肩膀上藥,那創傷藥是烈藥,軍醫本來有點怕下手重,讓王爺不悅,但王爺看著信,心思不在包扎傷口上。
甚至,看著信的王爺,角竟微微勾了勾。
軍醫心道,真是見鬼了,頭次看別人用這個藥不鬼哭狼嚎,還笑了的。
當天,裴詮見過眾將軍,提筆回信。
這次他改畫畫,就按的方式,畫了個大概,再配上一些文字輔佐閱讀。
因最開始,萬宣帝和朝廷都以為裴詮會是個富貴閑散王爺,所以裴詮記事后拿筆第一件事,不是寫字,是畫畫。
后來,他還潛心畫過幾年,直到九年前,才漸漸畫得了。
但毋庸置疑,他的畫功極好,即使是大場面的戰場,揮墨在不比掌大的紙上,筆畫簡單,也能栩栩如生。
畫功好也就罷了,畫的是他的切經歷,打仗、謀劃、抓細作,等等等等,跌宕起伏。
比外頭賣的話本子、畫冊,還要彩很多。
收到了幾回信,平安讀得很慢,很認真,來回地讀,偏偏每件事的結局,他也不畫完,只落下一句:待歸來,細說。
下次就重新講一件事。
看到這五個字,平安緩緩蹙起眉頭:“唉。”
彩芝一嚇,王妃什麼時候竟然會嘆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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