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國公閉上眼睛，長歎一口氣。

    “好，就按王爺說的辦。”

    他已經虧欠孫太多太多，也愈發厭煩二房的做派，既然王爺有意為孫撐腰，那就順水推舟吧。

    “大哥！”程仲德目眥裂，“你也被這個妖……”

    察覺到顧行舟的視線，他立刻改口：“你也被蒙蔽了不！你快醒醒！”

    “是我的孫，”信國公冷靜道，“該清醒的人是你。”

    連大哥也不幫他了，程仲德頓時捶頓足起來，拍著空的管大喊。

    “當年我拚了命救你，換來了什麽！爹！娘！你們若是在天有靈，便劈死他們吧！”

    信國公朝侍衛使了個眼，程仲德很快便被捂住拖了出去。

    顧行舟抱臂看著他的淒慘樣，堵在心口的鬱氣終於順了些。

    “既然事已經了結，本王便不叨擾信國公了。”

    他牽起程玉的手：“走。”

    程玉抿了抿，跟著顧行舟往府門的方向走去。

    走出幾步，回頭看了一眼，信國公還站在原地，格外失魂落魄的模樣，仿佛失去了氣神，一下蒼老了許多。

    “阿玉，本王幫你報仇了。”

    顧行舟的聲音促使程玉回神，輕輕頷首：“多謝王爺。”

    “這是應該的，不必道謝。”

    顧行舟了的手：“這幾日本王會派人看著他，絕對不會讓他吃一口飯、喝一口水。”

    程玉以為他在開玩笑，失笑道：“倒也不必這麽嚴格。”

    “那可不行，”顧行舟神狠厲，“本王要的就是死他。”

    程玉心口一跳：“你說得竟是認真的？”

    “自然，不然等著他翻之後報複你嗎？”

    顧行舟冷哼一聲：“既然要做事，必須要做絕，心慈手有什麽意思？”

    程玉握了他的手，半晌沒有說話。

    顧行舟頓了頓，將渾的戾氣收斂，低聲問：“嚇到了？”

    “沒有，我隻是在想，我也應該像王爺一樣果斷才行。”

    顧行舟頓時笑了：“阿玉說得沒錯，你就是太心了。”

    清王親那日，二房的程含蕊差點用簪子刺傷的事，他還特意關注了一番後續。

    得知程含蕊隻是跪了幾日祠堂、關了幾日閉，他總覺得有一口氣堵在心口，不上不下的。

    這個懲罰實在太輕了， 若是換他，非得用簪子劃傷程含蕊的臉。

    若是躲過去，這事便算了，若是沒躲開，那就破相好了，活該。

    說話間，府門近在眼前。

    顧行舟道：“若是想出門了，記得提前知會本王一聲，本王去偶遇你。”

    程玉：“……刻意的相遇也偶遇嗎？”

    顧行舟一本正經地解釋：“偶遇的意思是一對佳偶的相遇。”

    程玉噗嗤一笑：“第一次聽到這種說法，倒是新鮮。”

    顧行舟凝著，低聲道：“等本王有空了，便來明珠院看你，到時候讓本王看看孩子，嗯？”

    程玉假裝聽不懂他的意思。

    “想看孩子，必須再過五六個月才行。”

    顧行舟的腦袋：“就這樣定了。”

    不等反駁，他轉大步離開。

    程玉氣悶不已，才不會讓他看呢！

    剛回到明珠院，祖母、爹娘和兄嫂都過來了。

    老夫人上下打量著孫，擔憂地問：“囡囡，你有沒有事？程仲德沒到你吧？”

    “祖母別擔心，我沒事，”程玉笑道，“王爺已經將他趕出府了。”

    “真是大快人心！”老夫人拍了下手。

    齊氏也眼帶笑意地開口：“還是王爺有魄力。”

    程疆誇讚道：“王爺如此當機立斷，頗有大將之風。”

    連程和也不由得讚許頷首，這件事做得確實好。

    江芷笑嘻嘻道：“那你歇著吧，我們先走了。”

    程玉點了點頭，將家人送出門外。

    關上門，定親的喜悅終於一點一點地冒出來，讓深歡喜。

    找出還未繡好的香囊，靜下心來，一針一線，繡得分外認真。

    等顧行舟下次過來，就將香囊送給他。

    那邊廂，顧行舟回到秦王府。

    “派人盯著程仲德，不許醫治，不許吃飯喝水，死了再告訴本王一聲。”

    “是。”

    “從今日起，開始為迎娶王妃做準備，將下人全部召集起來，耳提麵命，若有耍者，罰一個月月俸，杖責二十。”

    “是。”

    “等等，杖責就免了，本王要給孩子積德。”

    沉霄憋笑道：“是。”

    “正院的修繕要加快進度，不管是增派工匠還是別的什麽，總之一個月，本王要看到正院按照本王的要求煥然一新。”

    “是。”

    代完這些事，顧行舟意氣風發地走進書房，開始理公務。

    一想到兩個月後便要親，他便渾充滿幹勁。

    唯一需要擔憂的是，父皇會不會在此期間蘇醒或是駕崩。

    每次太醫診治或是請脈，顧行舟都在一旁盯著。

    聽到太醫惋惜地歎氣，他也跟著做出難過的神，心裏卻樂開了花。

    如此過了半個月，皇帝依然沒有蘇醒的跡象，兩位皇叔終於按捺不住了，起兵造反。

    顧行舟早有預料，不費吹灰之力輕鬆鎮，又贏得了不朝臣的讚譽。

    不過因為他不顧皇帝病重、執意親的事，算是毀譽參半。

    再加上楚王暗中大肆宣揚，輿論漸漸發酵。

    趁著此次鎮之事勢頭大好，顧行舟便將為父皇衝喜的理由散播了出去。

    誰聽了不說一句秦王殿下的孝心天地。

    楚王氣得牙，偏偏又無可奈何。

    顧行舟拍拍他的肩，笑道：“可惜三哥早已親，不然也能為父皇衝喜了。”

    楚王冷哼一聲，拂袖而去。

    顧行舟收斂笑容，雖然如今是他更勝一籌，但是一切塵埃落定之前，都不能掉以輕心。

    但是他決定獎勵自己，給自己一晚息的時間。

    當日深夜，顧行舟潛明珠院。

    程玉早已陷甜夢之中，眉眼舒展，邊掛著盈盈笑意，圓潤的臉頰瞧著分外讓人心舒暢。

    顧行舟了手。

    已經是十月中旬了，日漸寒涼，夜晚更甚，他一路行來，手腳都快凍僵了。

    將手熱之後，他這才輕輕了的臉，比之前還要的讓他不釋手。

    他掀開被子，躺進裏側。

    不知是因為他作有些大，還是上還冷著，冰到了，程玉忽然醒了。

    “王爺來了？”口齒不清地問了一聲。

    “阿玉，”顧行舟親了親的臉，沉聲道，“吵醒你了？快睡吧。”

    月下，程玉的目卻愈發清明，看著許久不見的顧行舟，出一個淺淺的笑。

    “方才我就覺有人我的臉，原來不是夢。”

    顧行舟問：“不睡了？”

    程玉將他抱，蹭了蹭還帶著涼意的臉。

    “許久不見，自然要陪你說會兒話。”

    顧行舟渾一僵。

    明珠院裏已經燒了地龍，穿得不算多，明顯能覺到幾圓潤的弧度挨著他。

    偏偏程玉毫無察覺，蹙了眉：“王爺上怎麽這麽涼？外麵是不是很冷？”

    顧行舟閉上眼睛，忍道：“阿玉，你再不離遠些，本王就要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