頌哥兒委屈地說:“我,我沒欺負阿縈啊,我是和玩笑……”
裴元嗣冷著臉喝斷,“閉,去書房面壁思過!”
“好了,先吃過午膳,再去面壁。”兗國大長公主道。
祖母都發話了,裴元嗣也就沒說什麼。
但飯席上他沒給頌哥兒一個好臉,以至于頌哥兒食不下咽,膽戰心驚,匆忙拉了幾口飯便主“面壁思過”去了。
用完午膳兗國大長公主才問:“適才是發生了何事,怎惹得你發了這樣大的脾氣?”
裴元嗣將紫園發生的事告訴兗國大長公主,大長公主點點頭,和悅道:“你新納的姨娘倒是與頌哥兒投緣,頌哥兒近來時常會在我面前說起,你見如何?”
“這子還算老實敦厚,否則也不會被這混不吝欺負,若是日后能繼續安分守己,讓生下世子也并無不可。”
話雖如此,裴元嗣還是征求了兗國大長公主的意見,“祖母您怎麼看?”
裴元嗣年時曾被兗國大長公主在膝下養過一些時日,父親裴仲禮、二叔裴仲宣兩兄弟都是大長公主的婢所出,因此兩人算不上是親祖孫,但兗國大長公主恬淡睿智,裴元嗣對這位祖母充滿敬重,有些事拿不定主意時便會來詢問的意見。
“我與沒見過幾次,怎能只憑一面之緣就下及定論?”
兗國大長公主笑道:“祖母知你素來行事謹慎,世子之母的德行品貌,還是要你喜歡才對,你既覺得不錯,那想來人便是不錯。”
裴元嗣心神方定,然而兗國大長公主卻又突然話鋒一轉,“話雖如此,看人卻不能皆看表面。有些人是浮于表面,而有些人是心中有所求,以此為偽裝。疾風知勁草,路遙知馬力,肅之,祖母相信你有自己的判斷。”
裴元嗣就沉默了下來。
當年他的父親裴仲禮曾納過一妾,此順謙卑,極得他父親的喜,平日里對他與母親趙氏也是百依百順、委曲求全,旁人指摘不出半個錯。
直到某一日他無意間親眼見到這子用十分俗的話破口大罵他的猙獰模樣,那張的臉蛋上因為憤怒妒忌五都扭曲在了一,再也沒了平日里在他父親面前時的溫恭順。
……
頌哥兒午膳沒怎麼用,上課的時候得肚子都要冒酸水了,幾乎夫子剛剛說今日課畢他便迫不及待地竄出了學堂跑回怡禧堂找東西吃。
“大……大哥?!”
頌哥兒往里塞了兩三塊糕點同時嚼著,扭頭一看見裴元嗣就在旁邊正襟危坐著,嚇得頓時話都說不利索了。
裴元嗣瞥他一眼,“你急什麼,鬼投胎?”
“不不,沒想到您傍晚還在這里,祖母老人家呢?”
頌哥兒努力咽下去口中的糕點,喝了一口小廝遞來的水轉移話題道。
裴元嗣下午沒事,就沒去都督府留在了怡禧堂看書,“里間歇著。”
頌哥兒嘿嘿一笑,諂道:“大哥,您大人不記小人過,今天的事就別跟弟弟計較了行不?”
裴元嗣沒理會他,繼續看著手中的書。
頌哥兒不放棄,從懷中掏出塊帕子,里面包著幾塊糕點,像獻寶一樣地又轉到另一邊湊過來,“大哥您看一天書也累了吧,快嘗嘗這個糕點,這糕點可香可了,您也墊墊肚子……”
裴元嗣瞪他一眼,沒抵得過弟弟的熱被迫吃了一塊。
沒想到這糕點香甜糯,口即化,味道竟是出乎意料的不錯。
“好吃吧大哥?”頌哥兒這才道:“這是阿縈做的‘香糕’,我就說我和關系很好吧,特意做了送來給我吃,我怎麼可能欺負……”
裴元嗣的臉突然就沉了下去,“你再說一遍,是誰做的?”
頌哥兒后退一步,“阿、阿縈啊。”
裴元嗣攥住頌哥兒的手腕,將他手中包著香糕的帕子一掌打落在地上,沉聲道:“以后不許再與接近,若是要我看見你與廝混一,休怪我這個做大哥的對你不留面!”
說罷直接起拂袖而去。
頌哥兒目瞪口呆。
……
阿縈自是不知裴元嗣與兗國大長公主一番對話。
一個月后沈明淑的制解除,放下段親去歸仁院向裴元嗣好生賠了一回錯。
妻子犯錯,歸究底是他這個家主沒能斷好家務事,裴元嗣不愿多生事端,何況沈明淑誠心悔過,如今管家權在祖母手中,他也并非不通理之人。
因此了沈明淑的茶,訓誡了幾句便人將送回去了。
沈明淑遂以為事就此揭過,安心等著五日之后裴元嗣去阿縈房中的日子。
前幾日剛讓大夫給阿縈看過了脈,結果不盡人意,但阿縈進國公府的日子畢竟太短,沈明淑相信興許再有一兩個月就會有好消息。
哪知到了二十那日裴元嗣卻本都沒回后院。
轉眼又過去五天,五月二十五這日傍晚,阿縈坐在屋里打絡子,安靜地等著汀蘭館那邊傳來的吩咐。
約莫到了掌燈時分,汀蘭館那邊終于來了人,來的卻是周媽媽本人。
周媽媽憋著火氣把阿縈從頭到腳貶斥了一通,因為今日——裴元嗣又推有事拒絕來錦香院。
推一次便罷了,兩回還都是同樣的理由,周媽媽篤定是阿縈上次伺候裴元嗣的時候言辭不當冒犯了大爺,警告阿縈日后安分守己,沒事不要胡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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