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你為什麽要救我？”萬思思說。

    高想了想，確認道：“你是說，你被同學燒頭發，我幫你這件事？”

    “嗯。”萬思思點頭，“我一直被他們欺負，從沒人幫過我，你之前也沒幫過我。可是那天，你為什麽會突然站出來呢？”

    高一怔。

    為什麽？

    因為，我就是在那天早晨穿越過來的啊。

    那天早晨，高來到這個世界，接了宿主的，迷迷糊糊地來到學校，就看到班裏一個男生揪著一個孩的頭發，點燃打火機去燒，孩臉慘白，明明很害怕很痛苦，卻強忍著一聲不吭，隻是雙手抱頭瑟在課桌底下，以為忍耐可以讓施暴快點過去，可這隻換來了更加激烈的施暴。

    高當時並沒能完全消化宿主的記憶，本能超過理智，回過神時，他已經衝過去一把奪走男生的打火機，丟出好遠。然後，他被那個高大的男同學推倒在地，他試圖反抗，男生的兩個跟班也加進來，對他拳打腳踢。

    “小時候的事，我也記不清了。”高笑笑，撒了謊。

    “是麽？”萬思思抿，說不上失落還是傷地笑笑，“可我都還記得，那天我真的非常痛苦非常絕，我不知道這樣的霸淩什麽時候到頭。”

    萬思思側，走向圍牆，“小時候，每天放學我都會過一個水庫，每次我都有跳下去的衝……那天，我真的想過，等一放學就去跳水庫……”萬思思停下，回頭，眼中有淺淺的淚，“可是啊，你站出來，救了我，為我挨了打。”

    高沒說話，心中卻慨萬千：沒想到自己當年的一個決定，挽救了一個孩的人生。能幫到萬思思，他由衷地到欣。

    “高，我一直、一直很激你。”萬思思說：“如果沒有你，也不會有現在的我，我也不可能站在這裏跟你講這些話，人生，真的很奇妙啊。”

    高笑著點頭，“是啊，人生真奇妙。”

    萬思思笑著轉，指著圍牆後小山坡上的銀杏樹，大聲宣布道：“高，我們來比賽吧，看誰先跑到山頂！”

    萬思思有些吃力地翻過矮圍牆，沿著山坡上的小路直奔銀杏樹。

    對高而言，要追上萬思思輕而易舉，不過他放慢腳步，故意輸給了萬思思。

    “我第一名！”萬思思來到銀杏樹下，口起伏，開心地笑著。

    “我第二名。”高隨後趕到。

    “可惜……”萬思思收回笑容，眼神傷，“李薇薇不在了。”

    高的心刺痛了一下，他沉默片刻，忽然低頭看向腳下，說：“不知道當年埋的小鐵盒還在不在？”

    “要不要找找看？”萬思思說。

    “好。”高讚同，蹲下來撿起一樹枝，挖了起來。

    萬思思也找來一樹枝，湊過來幫忙，地笑著：“高，一會如果找到小鐵盒，讓我來打開好嗎？”

    “行啊。”

    很快，兩人就挖出一個小土坑，還真找到了當年的裝水果糖的鐵皮盒。盒子表麵沾滿泥，高找來一些樹葉，稍微清理了一下，上麵的七仙圖案還清晰可見。

    “我來，讓我來！”萬思思急切地拿過鐵皮盒，背過去打開盒蓋。

    萬思思幾乎是慌地找出自己的那張紙條，打開看了一眼，頓時臉紅心跳，趕忙攥在手心，然後才轉把鐵皮盒遞給高，“給你。”

    高接過，拿出剩下兩張紙條。他忘了當年自己選的，於是先打開綠的糖果包裝紙，沒想到是李薇薇的。

    李薇薇的字娟秀，上麵寫著兩個字：歌星。

    高口一陣酸楚，是啊，李薇薇最唱歌了，唱得也好聽，還自學了吉他。李薇薇高二暑假，還去酒吧當過駐場，後來被父母知道狠狠挨了一頓罵。

    李薇薇死前，還找高商量過，打算在高中畢業的暑假去報名參加唱歌選秀，當時高還非常支持。

    一切，像是一場夢。

    恍然間，高有些明白黃警的話了。

    李薇薇是嗔沒錯，可李薇薇也是“李薇薇”。以前的李薇薇並沒有消失，隻是死了，永遠死在了“化”前那一秒。

    高把綠糖果包裝紙小心地折好，放進口袋，拿起最後一張金糖果紙，上麵是高歪歪扭扭的蠟筆字：英xiong。

    果然是小屁孩，真恥啊，字還沒學全，就想著要當英雄了。

    高不被自己的黑曆史給逗笑了，他一抬頭，迎上萬思思的想要看的目。

    “別看……”高尷尬地笑著收回紙條，放進口袋。

    “哈哈，晚了。”萬思思壞笑起來，以前都是抿笑，靦腆，很有如此自然的模樣。

    “不行，我也要看你的……”可能是被萬思思染了，高也忽然變得孩子氣起來，手去搶。

    “不給！絕不給……”萬思思捂著紙條，笑著後退。

    這時，高的手機響起。

    高掏出手機一看，陌生號碼。

    他微微凝神，接過手機，慢慢放到耳邊，“喂？”

    電話裏沉默兩秒，緩緩出聲道：“高，你好啊。”

    “你是誰？”高警覺道。

    “這麽快就忘了我？”男人的聲音著冷冷的笑意，“給你一點提示……砰。”

    高渾一震，逆流！

    ——是紅發男！

    高攥著手機，四環視。暮四合，天邊隻剩下微弱的殘，山坡下的學校場變得昏暗蒼涼，漫過小的雜草叢中站著一個冰雪娃娃吉祥，正舉著一隻手機。

    幾秒後，吉祥緩緩摘下頭套——是紅發男。

    高這邊，手機裏又傳來他的聲音：“還沒自我介紹，我紅瘋，紅的紅，瘋子的瘋。”

    “你想幹什麽……”高嚨發，手心出汗，心跳加快。

    “上次你壞我好事，這次我當然是來報仇的啊！不過在這之前嘛，有一份大禮要先送給你！”

    高猛地抬頭，眼前的萬思思正茫然地看著自己：“高……你怎麽呢？”

    高臉死灰，在他眼中，萬思思白淨的臉龐上開始浮現細小的紅紋路，一點點擴散開來，紅紋路不斷加深，迅速變為閃爍著黯淡澤的可怕裂紋，幾秒之，萬思思的整個眼球都充斥著詭異紅。

    不！

    不不不不不不！

    “高，我的頭……有點暈……”萬思思不知道自己怎麽了，覺很不舒服，可永遠沒有機會知道了。

    “砰！”

    萬思思的腦袋炸了。

    腦漿、、頭骨碎片一起炸開，猶如綻放的紅煙花。滿臉鮮的高睜大雙眼，任由腥味撲鼻而來，霧模糊了視線。

    他什麽也沒來得及做，甚至沒能告別。

    兩秒後，無頭綿綿地倒在高腳下。

    時間靜止，世界黯淡。

    高慢慢跪下，想要去扶起孩，雙手卻不知往哪裏放。

    他低下頭，看見了，孩攥在手中的藍糖果紙，那張即將被鮮染紅的紙條上寫著的五個字：

    ——高的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