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皇后避開的攙扶，語氣客氣且淡漠：“不敢勞王昭儀。”

蘇戚看了那子一眼。妝容艷麗而厚重，像是在模仿孿生姊妹花的打扮，難以辨清原本的五。

“蘇戚，你來扶著我。”卞皇后吩咐著，“正好隨我去見陛下，他早上還念叨你呢。”

蘇戚手，扶住的手腕，輕笑道：“肯定是又聽到我的笑話了。娘娘垂憐，替蘇戚說幾句好話吧。”

卞皇后斜睨一眼，出蔥管般的食指點在蘇戚額頭上：“該！就得多挨罵，給你長長記。”

話語雖然嗔怪，語氣卻沒有半點嫌棄。

蘇戚笑嘻嘻地討饒，左一句娘娘，右一句姐姐，把個卞皇后哄得心極好，直罵蘇戚不著調。跟在后頭的嬪妃也用手絹掩著，笑得發簪。

紈绔麼，總該有紈绔的模樣。

蘇戚面上掛著討喜的笑容，扶著皇后進正殿，一路送到宴席前。沈舒還沒來，正位下首左右坐著太尉與丞相，蘇戚目移，恰巧與薛景寒對上視線。

丞相大人今天未著袍，只穿一象牙白繡銀紋的長衫，襟深紅鑲邊，艷麗的點綴將原本清冷的面容染上幾分妖冶。

他看著卞皇后搭在蘇戚指間的手腕，再看看蘇小紈绔臉上的笑，不由眉心蹙起。

——你又干什麼了？

薛景寒沒有出聲，但蘇戚卻看懂了他的表。

——什麼也沒干啊。

蘇戚坦然回視，順便眨眨眼睛，對薛景寒做口型。

懷——夏。

矜持的丞相大人立即攥了酒盞，耳浮起不明顯的紅。

這段小小的互并沒被任何人注意到。沈舒和兩位虞婕妤從殿后走來，群臣紛紛站起行禮。待帝王落座后，才又各自坐下。

皇后的坐席設在沈舒旁邊。但孿生的姊妹花，卻挽著帝王的臂膀，共同坐在華的長榻上。

其余嬪妃便坐在后首左右位置，被雕花屏風擋著，出影影綽綽的形。

這是虞婕妤的生辰宴，沈舒只邀請了十幾位親近的朝臣，如丞相太尉，以及對婕妤有引薦提攜之恩的史大夫姚承海，深得圣心的蘇宏州等等。

但，也已經過于隆重。

帝王對姊妹花的寵，顯然逾越了所謂禮制。

蘇戚被沈舒到跟前，詢問近來況。一一答了，其間提及闖卞棠私宅救人之事，沈舒非要聽個詳細。只能挑揀著說了說，把個沈舒樂得直拍大：“宏州，看看你家這孩子！”

蘇宏州笑也不是，哭也不是，舉著酒盞給沈舒賠罪。

蘇戚不明白沈舒的表現。卞棠已死，卞文修還在旁邊坐著，這麼取笑合適嗎？

退下的時候，瞥一眼卞文修。太尉臉如常，甚至掛著淺淡的笑意，仿佛完全置事外。

蘇戚坐到蘇宏州旁邊，聽諸位大臣敬酒慶賀，說些逢迎話。中途來了個十三四歲的皇子，恭恭敬敬行禮問候，拜完沈舒、皇后和虞婕妤，又對著薛景寒鞠躬，喚了聲先生。

薛景寒頷首，神溫和：“明瑜不必多禮。”

沈明瑜淺淺一笑，走過去起擺，與薛景寒同席而坐。

蘇戚眼皮跳。

出于某種直覺，敏銳地意識到，薛景寒對待這位皇子的態度遠勝常人。

賀詞說完，接著便是獻禮與表演。形窈窕的宮們在竹配樂中婆娑起舞，偶爾長袖扇香風，刺激得蘇戚鼻子，直想打噴嚏。

沒辦法，這種場合只能憋著。

蘇宏州扭頭一看，就見蘇戚沖著宮眉弄眼，當即拿起筷子，狠敲手背：“規矩！”

蘇戚：“……冤枉啊太仆大人。”

蘇宏州氣哼哼地喝酒吃菜，不理會的申告。

蘇戚隔著舞的影，向斜對面。薛景寒側著臉，似乎在聽沈明瑜說話，偶爾點點頭，邊顯笑意。

蘇戚：“……”

覺更憋屈了。

宴會正酣，王昭儀從屏風后走出來，笑著拜了拜：“虞妹妹今日大喜，妾也想略盡心意，獻舞一曲，陛下應允。”

皇帝旁邊的卞皇后放下酒盞，輕輕哼了一聲。沈明瑜看著自己的母親，笑容僵住，臉變得蒼白許多。

王昭儀的舉，顯然是自降份，討好沈舒和虞婕妤。

沈舒注視著妝容濃艷的，似乎提起幾分興趣：“哦？你會跳舞？”

“是家鄉那邊的祝禮舞，許久不跳了，難免有些生疏。陛下莫要笑妾。”王昭儀再度深深彎腰，退后數十步，手臂高舉，出戴著青銅鐲的皓腕。

啪，啪，啪。

擊掌，寬而厚重的鐲子撞在一起，發出清越之聲。

“昔我來兮，盛景如歌……”

王昭儀腳步移，形輕巧地旋轉著，邊唱邊舞。

“今我來兮，天地漠漠……”

的嗓音很清朗，悠長的曲調在殿縈繞，似有回音。

鼓瑟吹笙的侍者們重新拿起樂，奏出相配的調子。王昭儀如同輕盈的雀鳥，折腰，扭，步步向帝王靠近。

“悲問我父，父啼不言……八鄉三縣，浮尸近千……”

滿座驚愕，有人撞翻了酒壺。沈舒臉驟變，拍案而起，怒喝道：“住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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