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夜里涼，我喊十一去拿墊子和薄被了，待會兒送來。”他把油皮紙包好的零食塞給蘇戚，也跟著蹲在旁邊，出言安道，“爺別難過，大老爺不知道你做的事，更不曉得你這一傷……咱也不用真在這兒呆一晚上，過會兒就回屋休息。”

蘇府，只有雪晴和蘇九他們，才知曉太學事件的真相。從營救何婉婉，劫獄，再到晚來館命案。

但蘇戚沒有把薛景寒的事說出去。只解釋自己了傷，被落霞莊季阿暖所救。如此一來，被季阿暖送回家中，合合理。

“不過季公子人也好的，危難之中施以援手，還連續照顧爺好幾天。”雪晴回憶前段時間在蘇府外見到的男人，補充道，“模樣也俊，就是看著不大好接近。聽說還很有錢。”

蘇戚扭頭看他：“你想說啥？”

“我就覺著人靠譜的，爺你若是喜歡他，我雪晴準保支持。”雪晴拍了拍脯，跟蘇戚表態，“比起薛相，這個更容易追求，還不會招來危險。所以薛相咱就別招惹了……”

原來在這兒等著呢。

蘇戚老往薛宅跑，雪晴當然知。住在太學的時候，天天收到來自薛宅的食盒點心，里面附贈的字箋，也沒刻意瞞著邊人。

“薛相雖好，肯定沒結果呀。”雪晴語重心長地勸蘇戚，“爺，咱不能好高騖遠，就算非要找個男的，也不能找薛相。”

蘇戚幽幽著他，嘆口氣道：“晚了。”

晚了？什麼晚了？

雪晴一臉迷惘。

蘇戚托著下，再次將視線投向沉夜空，緩緩說道：“你爺我，已經跟薛相在一起了。”

而且，明天蘇大老爺要親自審驗薛景寒。

——以未來丈人的份。

第80章 岳丈他十分慌張

雪晴人傻了。

他知道自家爺有能耐，但沒料想到，竟然真的拿下了薛景寒。

薛景寒是誰？

大衍當朝丞相，驚才絕艷的人，不可攀折的高嶺之花。已過而立之年，卻依舊不納妻妾，甚至從未有過什麼曖昧傳聞。

人們都說，薛相無意于男私，一心撲在政事上。

因為他，京城外的許多閨閣小姐們，都推遲了婚齡。寒門或貴胄的年輕人，也追隨著他，徹夜苦讀博取功名，只求投丞相麾下。

沒人會把薛景寒和蘇戚聯系到一起，除了那句傳唱甚廣的歌詞。

——良人當如薛丞相，嫁夫不選蘇家郎。

這大概是薛景寒和蘇戚名字挨得最近的時刻。

然而現在，當事人蘇戚親口說，他和薛相在一起了。

雪晴整個人都是懵的，花費好久功夫才緩過神來，還沒做出什麼反應呢，又聽蘇戚說道：“不過這事兒吧，可能很快就得告吹。”

雪晴呆愣愣點頭，附和道：“是，薛相肯定一時糊涂，想明白就會后悔。”

“不，是我后悔了。”

蘇戚雪晴的小腦瓜，站起來了個懶腰，回落清園休息。雪晴死活沒聽懂話里的意思，尋思半晌得不出結論，急急忙忙去追。

“爺，爺等等我呀……你為啥說后悔……”

蘇戚走在路上，隨手摘了旁邊樹叢里的葉子，叼在里玩。

葉的苦味在舌尖擴散開來，順著咽直沖鼻腔。吸了吸鼻子，聲音含混地說：“是后悔啊。”

習慣及時行樂，在個人問題上，太過率不考慮后果。

于是整出一堆患，理起來還麻煩。

不能這樣下去了。

蘇戚想，得解決別的問題，把事和薛景寒說清楚。在此之后，無論是分道揚鑣，還是皆大歡喜，都是應得的結果。

天一亮，趁早去找薛景寒。趕在蘇宏州要人之前——

旦日，中午，約莫午飯時間。

蘇戚坐在床上，著窗欞外明晃晃的，開始懷疑人生。

究竟是為什麼，能在最重要的日子里睡過頭？

“紅萼……”蘇戚扶著暈沉的腦袋，喚婢的名字。“怎麼沒人我？”

聞言，門口出半張笑容的臉。紅萼握著手絹，細聲細語地解釋道：“爺昨晚肯定心不好，屋子里特意點了安神香，爺盡管再睡會兒，我們在外頭看著呢，保準不讓大老爺知道。”

蘇戚：……我謝謝你們啊。

穿好服，出門洗了把臉，向前院走去。不管怎麼說，先避開蘇宏州，出去找薛景寒說事。

哪知自己走到半路，就瞥見涼亭里對坐的二人。

蘇宏州，薛景寒。

不，應該是季阿暖。

他穿一襲玄繡紅紋的衫，烏發束以金冠，整個人脊背直，端端正正坐在蘇宏州對面。從蘇戚的角度去，恰巧能看清他冷峻而不茍言笑的面容，銳利的線條勾勒著深邃的眉眼。

不像什麼商賈，反而形似上陣殺敵的將軍。

蘇戚閉眼再睜眼，涼亭里的畫面還是一樣清晰。的老父親，的確正在和季阿暖見面。

說真的，在睡著的這段時間里，究竟發生了啥？

蘇戚覺得頭更痛了。

另一邊。

蘇宏州和季阿暖已經對視良久。太仆大人心里很慌，事先醞釀好的氣勢早已被制得潰不軍，只能擺著嚴肅板正的表虛張聲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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