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解剖四十八刀，什麼懲罰手段，不，什麼都沒有。

秦柏舟他……

似乎連生氣的都沒滋生。

兩人如約來到萬梅湖。如秦柏舟信中所說，湖景的確麗，碧波之上煙霞蒸騰，仿若蓬萊仙境。

但他們只是沉默著，在湖岸站了半刻鐘。

回去的途中，蘇戚提起綁匪的事，詢問案件詳細。秦柏舟一一答了，說雇兇的人是酒樓小二的生父，那些綁匪都是外地流竄作案的兇徒，至于王順，職低微又貪婪好，是個死不足惜的蛀蟲。

姚承海純屬被遷怒，致使姚常思無妄之災。

兩人走啊走，路上遇見蕭煜。蕭左監帶著一隊人馬，正晃著行進，看到蘇戚，忍不住問候道：“唷，蘇公子沒出事啊？”

蘇戚笑容謙和：“承蒙關心，人好的。”

蕭煜很失地嘁了一聲。

他騎著一匹雪白駿馬。秦柏舟抬手勾住馬嚼子，示意蕭煜下來：“讓蘇戚騎馬，他不能走太久的路。”

蕭煜不可置信地摟住馬脖子，神悲憤：“那也不用非得這匹啊！我的白獅子從來沒給別人騎過！”

秦柏舟不吭聲，只拿冰涼的眼睛看著他。

蕭煜沒有辦法，只好罵罵咧咧跳下來，牽著韁繩把白馬送到蘇戚手里。

“白獅子不比太仆養的良駒，萬一把人摔了，可千萬別生氣。”他滿臉虛假意，笑著囑咐蘇戚，“蘇公子貴，出點啥事兒我也賠不起。”

秦柏舟在旁邊冷淡話：“這是廷尉署格最溫馴的一匹坐騎，沒事。”

蕭左監的笑容頓時裂開了一條。

“謝過二位大人。”蘇戚仿佛沒看見蕭煜吃癟，白馬的鬃，贊嘆道，“好漂亮的白獅子，蕭大人真有福氣。”

翻上馬背，緩緩向前而行。

蕭煜瞇著眼睛看蘇戚背影，順勢拿手肘捅秦柏舟：“聽說你們去萬梅湖了，怎麼，玩得不開心？”

秦柏舟只說了倆字：“還好。”

“好個屁。”蕭煜嗤之以鼻，“我可沒瞧出你倆有幾分高興模樣。要我說啊，賞什麼湖，直接準備衾紅帳投懷送抱，說不準蘇戚還樂意。他不就喜歡人麼？”

秦柏舟不搭理他，從隊伍里隨手牽了一匹馬，去追蘇戚。蕭煜唉聲嘆氣的，在后罵：“你他娘都要忙死了，好容易空出半天時間，原本能休息休息，整理行囊，結果還出來哄人開心！秦柏舟，晚上你就要走了，餞行酒不喝嗎？”

回答他的，是道路被馬蹄卷起的塵土。

策馬回城的二人，沒花多功夫，便抵達了松亭。

這是一家樣式別致的酒樓，坐落于京城最繁華的街道上。蘇戚以前來過幾次，和穆念青一起，進太學后，倒再沒顧了。

秦柏舟堅持帶蘇戚來此用飯，蘇戚拗不過，只好隨他的意。

兩人下了馬，一前一后往樓里走。夏日炎熱，樓外搭了涼棚，供賓客吃茶乘涼。小二端著滿當當的餐盤，吆喝著從人群中穿梭而過，不料腳下一崴，盤子里碗碟傾斜，眼瞅著就要摔落在地。

蘇戚就在旁邊，順手去扶餐盤。沒想到有個出門的客人也同時手，穩穩住了餐盤邊緣。

抬頭去，看清了那客人的面容。

竟然是殷晉。

兩人著木制餐盤，誰也沒松手。

殷晉率先開口，態度恭敬且溫和：“蘇公子也來松亭用飯？”

蘇戚回以微笑：“是啊，好巧。”

殷晉視線略略下移，注意到蘇戚左手背濺上了點點油星。他放開餐盤，好意提醒道：“蘇公子，你手上沾了臟污，需要手帕麼？”

“不用，我自己有。”蘇戚立刻松手，給小二讓開道路。“謝謝你的提醒。”

作很快，然而殷晉依舊捕捉到了袖口一閃即逝的白。

看起來……很像包扎傷勢的細麻布。

殷晉下意識向前半步，詢問道：“你了傷……”

橫里出只胳膊，攔住了他的。

秦柏舟站在蘇戚旁側，神冷漠地著殷晉，命令道：“退后。”

第78章 蘇戚，今晚留下來

殷晉沒有，溫和的眉眼閃過微微困。

“蘇戚早上被人劫走，剛剛營救回來。他上有傷，也很累，不適合和你聊閑話。”秦柏舟難得多說了幾句，然后作自然地握住蘇戚右手，牽著進酒樓。

蘇戚手，卻被握得更。

察覺背后黏著的視線，便刻意放松，任憑秦柏舟拉著自己。

松亭外的賓客察覺秦柏舟的到來，噤聲的噤聲，屏息的屏息，許多人扔了銀子溜走。

“你覺得他懷疑我了？”

待兩人上樓，再也看不見殷晉，蘇戚小聲問道。

“不，現在還好。”秦柏舟依舊沒有放開蘇戚，握的手掌傳遞著冰涼的溫度。“今日恰巧有劫掠案，一切都說得通。況且，他不會輕易對你生出疑心。”

酒樓外，殷晉佇立片刻，轉離開。

逐漸變得冷清的大道上，停著一輛馬車。斷荊拽著韁繩，猶疑問車廂里的人：“大人，還接蘇戚回去嗎？”

薛景寒收回目，不再看竹簾外的景象，冷聲道：“不接了，去丞相府。”

“那……給蘇戚帶的點心……”斷荊斟酌詞句，不知道該怎麼詢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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