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戚，我竟然只值五十金。”

“別在意。”蘇戚安他，“想想我，甚至白送。”

姚常思并沒釋懷，踉蹌著扶住佛臺，自嘲道：“五十金啊，連我的一個鐲子都比不上。就這麼死的話……豈不是天大的笑話。”

“沒人會為這個笑你。”蘇戚站直，活自己的手腳，口氣輕松如話家常。“我們也不會死。”

不會死麼？

姚常思目茫然。

他不覺得那些人在虛張聲勢。

大概半刻鐘后，“主顧”來了。

那是個虛胖的中年男人，長相活似金魚轉世，說話時兩只眼珠呆滯地盯著前方，無端有些滲人。

“吾家有，貌若明珠。前年及笄時，我向王順大人獻出萬貫家財，只為求得小進宮的機會。”

“王順大人應承我，說他可以舉薦小給史大夫，讓姚承海帶人宮。”

“姚承海經常向圣上進獻人，如今深寵的虞婕妤，正是他的手筆。”

“小姿過人，不比兩位虞婕妤差。”

“如能進宮，必使蒙塵明珠重煥彩，從此家族興盛，不可與往日同語。”

他毫無顧忌地訴說著，語調呆板無起伏，不帶緒。

“王順大人前后多次索要錢財，直至我家中再無余錢。”

“一次酒宴后，他甚至與我發妻有了茍且。”

“我極力忍耐，只為等待他踐行諾言。半年后，王順大人因言獲罪，下獄判死刑。姚承海為史大夫，對治下吏不聞不問，任憑王順大人被斬首。”

“王順大人……”

他絮絮叨叨說了很久，說到兒與人私奔，妻子拿到休書后投井，然后看著姚常思：“你的祖父，害我家破人亡。”

姚常思臉很難看，勉強回答他：“我不認識什麼王順。祖父手底下有名有姓的員，我都知道，其中并無此人。前年的確有幾人獲罪死，起因是議論帝王宮闈事，言語頗多不敬，但他們只是末等小吏，平日里本見不到祖父。”

換言之，姚承海不認得王順，更不可能回護一個犯龍怒的小卒。

中年男人卻激起來，沖著姚常思喊：“胡說，你胡說！都是因為姚承海，如果沒有他，我不會徒生希，極力送進宮！如果不是他，王順怎麼會死，我的家如何會散？”

說著說著，他從腰間拔出把刀，沖著姚常思的膛刺下去。

蘇戚勾住姚常思的后領，把人往后一扯，避開刀刃，順勢抬腳踹翻中年男人。

門外候著的四五個綁匪紛紛進來，亮出手中兵。

中年男躺在地上，尖聲嚷道：“弄死他們！割頭，剝皮，剜掉眼睛！讓姚承海嘗嘗我的苦痛！”

一人長揮下，被蘇戚握住，往旁邊一推，便撞在瘦高的老三上。

趁他不備，蘇戚走長，轉敲中來襲的另一人。

綁匪們想靠近，無奈蘇戚是用子掃出一片空地，誰也過不去。

表最狠的壯漢盯著蘇戚旁不知所措的姚常思，猛地將長刀擲出！

眼見刀刃即將刺姚常思口，蘇戚側，抬起左臂生生撞開刀。攜帶著強勁力量的長刀，瞬時釘在佛像底座上，發出錚鳴之聲。

，好痛。

蘇戚吸著涼氣，差點兒蹦起來。纏著夾板的左小臂遭外力，一一的疼，快長好的骨頭似乎又裂了。

沒了刀的壯漢奪過老三手里短劍，直奔蘇戚而來。

蘇戚忍著痛，再次揮長，阻攔對方的行進。然而那人活似銅澆鐵鑄，任憑如何擊打，都咬腮幫子不后退。

兩人即將近距離接之時，蘇戚雙手握，傾盡全力中他的眼睛。同時出腳，踹得此人連連后退，腳跟磕到門檻。

壯漢軀后仰，未及摔倒，已有利刃從背后貫穿腸胃。

他張，不控制地吐出淡黃的酸水。

秦柏舟出刀來，任由他重重倒地。

著漆黑烏的們，迅速涌破爛頹敗的廟宇。

秦柏舟沒，甚至表也沒變。他看著里頭持械的綁匪，紅輕啟，只說了一個字。

“殺。”

刀閃現，斷裂的肢伴隨著噴濺的鮮，鋪滿蘇戚的視野。

頃刻之間，廟滿地殘尸。

那個尚未知曉姓名的主顧，連掙扎與喊的機會都沒有，便伏倒在泊里，睜著外凸的魚眼睛。

蘇戚扔了手里的子。被濃烈新鮮的腥氣刺激得鼻腔難，只想快速離開這煉獄般的地方。

秦柏舟卻踩著水走過來，艷麗冷漠的眉眼逐漸勾勒出笑意。

“蘇戚。”他道，“你看起來好多了。”

蘇戚垂著手，長袖掩蓋住纏裹夾板的小臂。不聲地回答道：“只吸了點骨香，現在已經沒有大礙。承蒙大人關心。”

秦柏舟也不提卞棠的事，手整理蘇戚凌的襟，說：“距此五里路，便是萬梅湖。”

萬梅湖？

蘇戚往旁邊躲了躲，約回憶起自己曾收到的邀請信。

“如今時間正好。”秦柏舟笑起來宛如一朵毒艷的食人花，齒間吐的字句著涼意。

“蘇戚，我們去萬梅湖賞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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