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幾人拂袖離去。曾經黏著蘇戚的顧榮，也始終冷冷淡淡，沒有說半句話。

蘇戚于眾目睽睽之中，過地上散落的布料與竹簡，神自若地進到講堂，坐回自己的老位置。

經歷一場鬧劇，講堂眾學生表都不太自然。有人瞄，也有人把書翻得嘩嘩響，表現自己的不滿。

蘇戚連日沒來，桌面蒙了薄薄的灰塵。用手帕完書冊桌面，旁若無人地攤開話本，開始看狐妖怪的小故事。

薛景寒進來時，便見蘇戚斜倚桌角，一手托腮，懶懶翻著手里書頁。

他輕咳一聲，對諸生說道：“博士有恙，今日由我暫代講學。請諸位以衍律為本書寫策論，各抒己見。”

何深之死，或多或也起了作用。

皇帝為了安太學生，隨口說要斟酌修改衍律。薛景寒抓住話頭，真要太學諸生質疑獻策，這幾天收集堆堆的文章，修修改改往皇宮里送。

被迫看字的沈舒，被無窮無盡的文章折磨得頭痛，又不能明面駁斥丞相，只好天天往舒宮躲。

此事暫且不提。

講堂安靜無聲，除蘇戚外，所有學子都在運筆疾書。薛景寒走走停停，看他們寫的文章，偶爾指正幾句。待來到蘇戚桌前，他看了看沐浴在中的小公子，形移幾步，站在窗前遮擋了燥熱的線。

修長如玉的手指，落在蘇戚的話本子上。

“沒收。”

薛景寒惜字如金。

蘇戚任由他走話本，沒爭論也沒搶書，只從堆放的書冊里拿了新的，安安靜靜坐著看。

有點反常。

薛景寒眉心微蹙，站在蘇戚邊再沒離開。等學生們都寫完文章，恭恭敬敬退出講堂，他才發聲問話。

“蘇戚，你怎麼了？”

蘇戚仰起臉來，淺淺笑著向他出雙臂。雖然是笑，臉上卻無多緒，漆黑的眸直直著薛景寒。

“上有點疼。”

說，“先生，抱抱我。”

薛景寒結滾，不控制地俯，抱住了異常乖順的蘇戚。在滿口滿鼻的氣息里，他的腔脊背滾燙發熱，仿佛懷里擁抱著的，是能灼傷人的小太。

第74章 占有

“你哪里痛？”

薛景寒問，“是不是扯到肩膀了？讓我看看。”

蘇戚搖了搖頭，呼吸著苦寒的熏香味道，浮躁的心思逐漸平復下來。

“沒事，現在好多了。”舒了口氣，含糊不清地說，“天氣太熱，所以不怎麼舒服。”

一早煩悶的緒，在薛景寒的懷里消減殆盡。

“你傷勢未愈，原本就不該急著返學。”薛景寒語氣不甚贊同，“多在家里休息十天半月的，祭酒學監也不會拿你怎樣。”

蘇戚忍不住笑出聲：“這是先生該說的話嗎？瞧瞧，你要被我帶壞了。”

薛景寒微哂：“我本來就不是什麼好人。”

“巧了，我也不是。”蘇戚著裝腔作勢的語調，文縐縐問道，“不是好人的薛相，怎麼有空替劉先生授課，一大早來這間講堂？”

“舉手之勞而已。”

“太學里講堂多得很，也沒見薛相挨個兒串講。”蘇戚仰著頭，堅持不懈地追問道，“為何特意來這里？關心學子？還是以公謀私？”

薛景寒被問得招架不住，側臉避開蘇戚含笑的視線，輕聲呵斥道：“不要鬧。”

蘇戚還想逗他，不料門口有人咳嗽一聲，打斷了兩人的對話。

是顧榮。

他抱穩懷里差點兒掉落的書，仿佛沒瞧見里面擁抱的場面，很平靜地開口：“蘇戚，我替程兄轉達一句話。晚上熄燈后，來老地方，取走你留的東西。”

蘇戚下意識去推薛景寒，沒推。往常最好面子的丞相大人，依舊維持著親的姿勢，一手搭在的背上。

顧榮與薛景寒視線相接。

在蘇戚看不到的地方，薛景寒神冰冷，漠然盯著門外的人。深如寒潭的眼眸里，寫著無言的警告與威脅。

很有人能承這樣的目。顧榮也一樣。

不知不覺中，他的脊背爬滿冷汗。

“話我帶到了，要不要來，是你的事。”顧榮勉強鎮定心神，撂下話語便匆匆忙忙離去。

蘇戚很莫名地問薛景寒：“讓人看見你我這樣，沒關系麼？”

薛景寒反問：“你不愿被人知道？”

“我倒無所謂。”蘇戚想了想，“傳出去的話，可能對你不好。”

名聲啦，場斗爭啦，七八糟的事都會有影響。

先前薛景寒寧愿用季阿暖的份送回家，就已經說明他不打算公開關系。

“是，現在還不行。”薛景寒蘇戚頭頂，話語里摻雜著些許歉意。“我上有很多麻煩，同我在一起，總會面臨各種各樣的顧忌。蘇戚，你再等等。”

其實蘇戚并不在意這些。薛景寒要等，話里仿佛兩人能有長遠的未來。可習慣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之事明日說。

況且眼下，還有別的問題沒解決呢。

比如的別。以及薛景寒的取向問題。

如果大衍有線上論壇，肯定會出這麼一條求助：本人扮男裝，跟人好上了。對方不知真相，求問他究竟是基，還是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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