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樣的盛典上，居然有人敢公開打皇帝的臉。星渚當時先是震驚，隨后涌出的就是快意。再得意又如何，洋人還不是不買賬。所有人都等待著皇帝的發作。他的驕橫跋扈，和他的語言天賦同樣出名。讓誰都沒想到的是，皇帝竟生生忍了下來，因為李越出言勸諫了。使節團忍不住竊竊私語，他們早就聽說過李越的名聲，可今天才直面他的影響力，只是一句話而已，就能皇帝改變主意。星渚沒有和眾人一起嘆，他的眼睛發，真是天大的笑話，他居然到此時，才第一次聽到自己親生父親的聲音，遠遠一眼他的背影。

可自覲見禮后，他再也沒有見李越的機會。閣首輔下一次公開面，已是在京師重鎮懷來，他在離皇帝最近的位置，本沒往這邊多施舍一個眼神。而星渚也沒心思再沉湎于自己弱之中，閱兵開始了。

這次大閱兵，共調將士十萬余人。星渚遠遠去，東廳、邊軍與西南狼兵依次登場，旌旗獵獵，鼓角聲聲，軍容整肅，步調如一。這樣的軍隊，軍威雄壯，如一只巨，向人直沖而來。他不由屏住呼吸，然而，更抓人眼球的還是在后頭。他以為，他已經在臣下的幫助下，知了明廷的火伎倆，可他們的武早已更新迭代，鳥銃、火繩槍、佛郎機炮、五雷神、掣電銃……這些高速，殺傷力巨大的火，看得星渚眼花繚。他的哥哥，上一任大汗就是死于火擊之下，他不敢想象，要是自己對上這些新型火，會是什麼下場。

使臣皆悚然嘆服，只有一家例外，那就是西班牙人。他們旁若無人地指點，號稱自家也有這樣的東西，并且他們有西班牙大方陣，是最強大步兵方陣，更能發揮火的威力。可很快，西班牙人也笑不出來了，因為他們看到了步兵、騎兵和車營的強強聯合。

車營結方陣，在外掩護步兵和騎兵。里頭的步兵方陣同樣采取長矛兵和火繩槍的組合，可與西班牙大方陣不同的是，明軍減了長矛兵，增加了火槍兵，同時還有車營火炮做遠程打擊。大明車營所裝備的火炮名曰車炮，有整整四十二炮管安裝在車上，使用時，車旋轉依次出炮管中的彈丸殺傷敵人。在這樣集的火力打擊，再強悍的騎兵隊伍也不是一合之敵，這時，再由己方的騎兵拿著出來追擊，痛打落水狗，擴大戰果。即便是不懂軍事的人也能看出來，這樣的陣勢能最大限度的發揮各方的優勢，充分收割戰場上的生命。

星渚一直觀察著西班牙使節的臉，發現自火陣登場后，他們就像被人突然灌了啞藥一樣，一個字也說不出來。而到了閱兵結束后，眾人又一次跪地山呼萬歲，他們環顧四周后，終于也低下了高傲的頭顱，跟著大家一起磕頭。星渚突然覺得索然無味，就這，這就是所謂中分世界的強國？搞了半天，也是紙糊的。

漢家天子并不在意他們的低頭，在這樣萬眾矚目的時候，他居然在和李越說話：“太平本是楨臣致，愿與楨臣共太平。”

這樣的話，星渚哪怕到死那天都忘不了。時隔一年，在張彩面前，他仍將在這句話顛來倒去地念了幾遍，接著問道：“他就是為了這句話，拋棄我母親和我嗎？”

張彩：“……”雖說這個家庭倫理劇是他一手打造的，但是眼看孩子真起了孺慕之，他也有點難頂。

第423章 不知終日夢為魚

可盡管如此，們亦是壯懷激烈。

張彩最終選擇帶著星渚來到室。在室暖黃的燭火下， 二人相對而坐。他看著自己養大的孩子，竟然和滿都海福晉有了同病相憐之，當年看著索布德的心時， 估計也和他別無二致。

他沉片刻道：“在你心中， 你的母親就是一個用事，被男子玩弄于掌之中的無知蠢婦嗎？”

星渚口而出：“當然不是！”

張彩道：“那你為什麼， 會將被拋棄的字眼，放在的上？如是在世，面對這樣的境況，絕不會像你一樣自怨自艾，埋怨別人。不過是者王侯敗者賊罷了， 輸得起。”

星渚一震：“你是說，我的母親也是別有用心？”

張彩垂下眼簾：“可是大哈敦。達延汗翅膀長之后， 有意將丟開，削弱的權柄，斥責的兒子，不斷納新人，當然不會、也不能坐以待斃。或許是為了報復，亦或許是為了借種，更有可能是為了打好大明重臣這張牌， 選擇救下你的父親，和他在一起。”

張彩長嘆一聲：“是殺伐果斷的中堯舜。在多年前， 選擇了達延汗，確立了自己草原皇的地位，本以為也能在這一次豪賭中取勝， 可誰讓上的是李越呢？”

星渚心中五味雜陳， 只聽張彩道：“不過， 雖然棋差一招，也并未滿盤皆輸。”

星渚遲疑：“是我？保住了我的命和汗位。”

張彩點點頭：“也時候該讓你知道了。李越和其妻妾甚篤，為何這麼多年都無子嗣，你就不覺得奇怪嗎？”

星渚倒吸一口冷氣，他心中浮現可怖的猜想，喃喃道：“是、是我母親？”

張彩沉重地點了點頭。驚駭恐懼之后，星渚心中涌現的是難以言說的憤怒。他霍然起，他在室中來回踱步，如同一只焦躁的野：“……既然我是他唯一的孩子，那他更應為我打算。以他今時今日的權力，只要他手指，就能亦不剌和滿都賚阿固勒呼不敢造次，可他卻眼睜睜地看著我人鉗制。你看看他現在的所作所為……哪有半點做父親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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