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瑾面上的在瞬息褪得干干凈凈。張文冕終于忍不住開口：“您是有意再完善心學？”

月池一愣，忍不住笑出來：“還能怎麼完善？你們的主子要專制，底下的人要分權。我能顛倒黑白一時，卻不能指鹿為馬一世。”

這下，連張允都坐不住了：“那您的意思，是咱們還得繼續斗下去？那佛朗機人怎麼打，地方豪強又怎麼辦？”

月池挑挑眉：“即便你們有意耗，我也不忍坐視這大好局面，崩于之中。”

劉瑾無言以對。他人老，早在鎮守中第一次壁時，就意識到他已經落陷阱。李越沒把自己“閹”干凈，所以被皇爺拿住把柄，不得不制于人。而他，他已經被“閹”了那麼多年了，沒想到居然還是被人抓住了弱之，一擊即潰。這些日子，他始終在想，李越會如何看待他這不顧一切的瘋狂，是篤定，還是譏誚。這麼一個老太監，半只腳已經邁進土里了，居然還不肯認命，活該被玩弄于掌之間。

可今天，他終于見到了了，卻在眼中看到了他最不想要的東西，那是深深的憐憫。有什麼資格可憐他，他的今天，就是的明天。他們都不想認命，可那又怎麼樣呢？

老劉幽幽一嘆：“你盤不活這局。如你所說，沖突已經無法調和。你此時下場，也只會落得個兩面不是人。”

月池攤手：“不試試看，怎麼知道呢？”

劉瑾嗤笑一聲：“你能拿什麼去試？”

月池言簡意賅：“資源。”

楊玉一頭霧水：“什麼資源？”

劉瑾已經會意：“又是以財攬人，你以為我們沒試過，這本不頂用。”

張文冕無奈：“都是飽學之士，誰會以長遠之權換眼前之利。”

月池不由莞爾：“那或許是，你們給得還不夠多。”

楊玉都被氣笑了：“您這訶園，都快趕上紫城了。我們倒是想給，問題是從哪來呢。”

月池拿出了一個旱羅盤和一張標繪清晰的海圖：“當然是從新天地來。”

楊玉順著的手指過去，在赤道以南，在原本一無際的的海上，卻標注出一塊嶄新的陸地，上書了三個大字“大洋洲”。

他的雙手都忍不住：“這……這是……這怎麼可能？！”

張文冕已是眼含熱淚：“大洋洲……這是一個新的大洲？！除了五大洲，居然還有一個大洲！”

月池頜首，輕描淡寫道：“不止如此。倭國大名大義興在去年三月開掘出地下的銀礦脈。他們允諾獻上開采后一半銀礦，向大明求取煉技和幫助大家獨占銀礦的支持。我同意了。有了銀礦為保障，我們便不再需要向海外大規模吸納白銀，可以適度換些更寶貴的資，比如更多的黃金、寶石、良種、技和人才。”

每說一個字，眼前四個人的呼吸就沉重一分。一個新的銀礦和一個新的大洲！張文冕勉強定了定神：“雖有海圖指引，可遠水解不了近……”

月池搖了搖手中的旱羅盤：“船隊近日就要返航了。聽說，當地部族也很喜歡我們的商品，而他們本地則盛產白銅、黃金、珍珠、檀香木和海參。”

眾人皆是一窒，已是張口結舌。月池撲哧一聲笑出來：“你們不會以為，這幾年我就躺在家里逗狗吧。”

矛盾無法調和時，可以試著從外獲取厚利，來化解部的沖突。畢竟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誰會和財過不去呢？如果一部分財砸不，那就再加上一個大洲和一個銀礦。砸得多了，就能引起質變了。

第414章 從來系日乏長繩

我華夏泱泱大國，最不缺的便是能人。

這驚喜太大、太突然了， 突然到眾人都覺得如夢一般，只有深深的茫然，反而沒有多發自心的喜悅。而茫然褪去之后， 就是懷疑。

第一個發問的竟然是錦衛副指揮使張允。他道：“敢問李閣老， 這麼寶貴的海圖，不知從何而來？”

月池道：“自是先輩所留， 后人再完善。”

楊玉故作詫異：“先輩？我們竟有這種有能為的先輩？”

月池閑適一笑：“這有什麼稀奇的。我華夏泱泱大國，最不缺的便是能人。汪大淵，字煥章，元時人，祖籍江西南昌， 于至順元年首次出海，前后共花費九年時間， 周游兩百多個國家，其中就有大洋洲。他所著的《島夷志略》有兩節詳細記載了大洋洲的風土產。【1】只可惜，世人知此書的寥寥無幾，更從未深研讀，最后反倒讓我撿了這個大便宜。”

楊玉倒吸一口冷氣：“至順元年出海……那不是距今一百多年了。我華夏子民一百多年前就發現了新大洲，此事竟然還未宣揚開來？！”

月池放下茶盞：“汪大淵雖登上大洋洲，卻只當這是世界之南的一個大島而已， 當然沒有引起轟。再加上海關既閉，誰還會關切外洋的境況。”

張文冕與劉瑾對視了一眼， 都在對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懷疑。汪大淵本人都不知道這是一個大洲，那李越是怎麼知道的。只是，既敢將此人的名姓說得如此清楚， 想必是早已做足了功課， 倒不如換個方向再探。

張文冕先拍了一句：“也唯有您這般博學多識、心細如發之人， 才能做到如此地步。只是，海上航行和大量運輸又不一樣……咱們的船也能經得起常年遠洋的風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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