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確實沒怎麼見過,廷尉府有專人負責刑訊,不過……”
他微微一頓:“崔相還不知道,昨夜圣旨傳到廷尉府,嚇得薛延直接癱在地,可薛益倒沒什麼反應,只說了要見丞相一面。”
“見我?”崔錦之起車簾,看著京城街頭上熱鬧非凡,如往常般煙火氣息濃重的景象,角微微勾起一抹笑,并非譏諷,甚至還含了點悲哀的意味。
“薛益知道,蕭家不會放過殺他的機會。他唯一的出路,只在我的手中,可惜……蕭家算準了民心之向,若強行留下薛益的命,只怕是我們也會被扣上臣賊子的帽子了。”
“是。所以昨夜我按下了這個消息,景王若是知道了薛益要求與您見一面,必會讓朝中黨羽趁機攻訐。”
指尖上溫潤的茶盞,苦笑著搖頭:“陛下重病不起,監國的權力盡數予景王,若我當日……”
若當日沒有頂撞令和帝,不讓他瞧出來自己對祁宥的心疼之意,如今的局面,會不會讓和祁宥掌握更多的主權?
可是令和帝冰冷審視的目仿佛仍在眼前,想到祁宥從盡欺辱,敏多疑的小年,到如今穿銀鎧,腳踏四方的男子,崔錦之怎麼也無法開口附和那些帶著惡意揣度的話語。
有些無可奈何地在心底輕笑,在場浸多年,不是早就練出了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本領嗎?
為什麼到了這樣的關頭,卻怎麼也沒辦法騙出口了呢?
不知不覺中茶杯微微傾斜,溢出的茶水驚醒了沉思著的崔錦之,陳元思也掏出錦帕干凈水漬,忍不住勸道:“算起來崔相從科舉開始,就日日歇在政事堂,不如找個時間回府好好休息一日。這樣下去,鐵打的子也不住啊。”
崔錦之擺了擺手,指尖上額角,嘆了口氣:“我實在是放心不下,衛國公的子一天比一天不好,他們的作也會越來越大,如今往派去了孫興安作監軍,不知還要作出什麼子。”
元思的面上也不由得泛出冷意,“這個孫興安,向來是貪財好貨之輩,派此人監軍,殿下那邊必然會到牽制……還未平叛,淪陷的兩州也沒能收復,南詔鐵騎還在西南蠢蠢,而景王黨羽之人,竟然還想著如何爭權奪位。”
一向盡力學著丞相淡然之氣的年也忍不住握了拳頭。
頭疼得更加厲害,崔錦之了鼻骨,也想到了沉寂多年的蠻族,“傳信給殿下,借他手上軍前自主之權通知穆臨將軍,調一部分東南駐軍向西出發,震懾南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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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宥已率領將士們行軍兩日,在冀州外整軍休憩。
通州大營副都尉之一周季同是此次護送輜重的副將,他隨著祁宥親點了一遍糧食草料還有武,剛要開口說話,突然見不遠有一行人馬快速向他們行來——
“整隊!”周季同一聲暴喝,原本坐在地面休息的將士們反應極快地站起來,只聽唰唰幾聲,諸位將士整齊劃一地拔出泛著冷意的刀刃來,神嚴肅地盯著來人。
祁宥看著那隊人馬最前方獵獵作響的大紅旌旗,微微瞇起那雙目,似有暗云涌。
最前方駕車的馬夫看見了寒氣森森的兵刃,忍不住大吃一驚,拼命了勒韁繩,那馬嘶鳴一聲,高高揚起前蹄,將車晃得一陣歪斜。
他驚魂未定地停下馬車,就聽見車傳出一道尖利的嗓音:“作死啊!把咱家這老骨頭晃散了拿你是問!”
孫興安鐵青著臉,罵罵咧咧地沖車鉆出來,卻在看到眼前黑的將士們瞬間如同掐住脖頸的,噤聲了。
他定了定心神,冷哼一聲為自己壯壯膽子,抱著盒子下了車,皮笑不笑道:“咱家是新任的監軍,見過楚王殿下了。”
祁宥低垂眼簾,漠然地從上到下打量了一番孫興安,才緩緩抬高手臂。
后的將士們齊刷刷地將手中的利刃收回刀鞘中去,看得孫興安暗暗吃驚——這才離京兩日,這位楚王便能將通州大營的兵卒訓練得如同自己的私兵,當真可怕。
他不著痕跡地掃視過眾人,心里盤算著向京城報信的事,手中將那木盒遞了過去,不懷好意地笑了笑:“這是京城賜下來的,殿下還不快打開看看。”
祁宥隨意掃視了一眼那木盒,手打開,見里面赫然躺列著一個跡斑斑,死不瞑目的頭顱。
周季同小聲地倒吸了一口氣:“娘咧,你管這賞賜?”
那宦本想看到祁宥驚懼的模樣,卻沒想他的薄竟還輕輕揚起一抹淺笑,“原來是逆賊的頭顱,多謝公公不辭辛苦地送來。”
他轉面向將士們,高聲道:“此乃佞薛益的頭顱,陛下特將他送往,諸位,鏟除賊,以清王道!”
“鏟除賊,以清王道!”軍士們群激,如雷齊聲振臂高喊,一時間軍心大振。
孫興安卻忍不住白了臉,不是說……楚王聽見要將人頭掛在城外必然會拒絕嗎?
不是說什麼怕激怒逆賊,拒不肯命嗎?
這四皇子祁宥……怎麼和他的老師完全不是一個樣啊?
那年輕男子轉過來,俊的面龐上掛著溫和的笑意:“今夜駐扎在此,公公百里奔波,不如帳休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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