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錦之緩緩道，“既除去一個能爭奪大統的皇子，又讓陛下看到，他所依仗的丞相不過如是，什麼也查不出來，只能灰溜溜地回京城。”

“而且殿下出事，臣為老師，自然難逃罪責。”

溫和地笑了笑，沒有看出任何被算計的狼狽，眸中卻深邃烏黑。

“衛國公，好手段。”

年湊了過來，了的指尖，又下意識想靠近，“可他們的對手，是大燕舉世無雙的第一公子。”

崔錦之被祁宥逗得無奈，手推了推他，“殿下這是從哪里學來的禮儀，上也不穿，何統。”

“……不是老師剪了我的嗎？”他低聲說，似乎還含著意味不明的委屈，“好不講理。”

崔錦之一哽，沒辦法與他辯駁，便不開口了。

他直起子，冷峻的面容在溫暖的山中似乎也了幾分，祁宥故意道：“不如老師借一件外給我吧。”

說完，作勢就要去扯的衫，崔錦之被嚇得東躲西閃，以為他來真的，不經意間卻瞥到年臉上噙著的一抹笑。

不氣惱，“殿下——”

回答崔錦之的卻是祁宥開懷的大笑。

崔錦之難得見他如此明的笑意，年眼眸彎彎，似冬日的暖照在人的上，麻麻的，一時間甚至忘記了要斥責他的打算，只覺得心臟也了一拍。

有些慌忙地別開頭，心底泛起一怪異的覺。

崔錦之故作鎮定，現下也沒了訓斥他的心思，按了按他的肩頭，“殿下的傷勢如何了？”

祁宥有些忍俊不，知道再逗下去可要出問題了，就直接轉過去，出那寬厚的背脊來。

一條被得歪歪扭扭的傷疤，似蜈蚣般蟄伏在他的后背，崔錦之又想起年迎著冰冷的夜雨，決絕地握著長劍，站在海尸山救。

心下一團水，出手，輕地上那傷疤。

第四十四章 愿

祁宥一抹細膩溫潤上他的后背，又遲遲聽不到后之人開口，有些不自在地了。

他微微側過頭頸，低聲道：“……是不是很難看？”

說著，就想要躲開的手，崔錦之卻一把按住他的肩，“不是……臣只不過是有些難過罷了。”

祁宥背對著崔錦之，看不清楚的神，想要轉過來，卻被按回原地。

崔錦之的力道并不大，可卻如同一道枷鎖般，讓他心甘愿地被束縛起來。

“第一次見到殿下時，您躺在一片雪水中，像一只桀驁不馴的小，憤恨地盯著四周的每一個人。”

“臣當時就想，大燕的四皇子怎麼瘦弱這樣，連臣都能輕易將您抱起來。后來臣就做了您的老師，臣對自己說，如果可以，希能夠保護殿下，再不任何人欺辱。”

他了，卻什麼話也沒說出口。

“可臣似乎并沒有做到，總是讓殿下一次又一次的傷。”說完后，頃刻間沉默下來，總覺得心口堵得發慌。

祁宥轉過來，地握住的手，“……我是心甘愿的，老師。”

他抬起頭，同崔錦之對視著，視線貪婪地巡視過每一寸面容，想說些什麼，話語在他齒間反復滾斟酌，眼眸中是抑的溫存。

可他突然閉了閉眼，像似被卸了力道一般，靠上了單薄的肩頭，“老師曾經說過，要做大燕萬人之上的帝師。”

“老師還答應過我，要同我攜手，謀正天下，興于盛世太平。”他嗓音低沉有力，帶著堅毅，“所以……我不能沒有你。”

所有不堪道明的心思被裝飾上冠冕堂皇的理由，遮掩住他的點滴心念，所求的愈多，執念也就漸漸加重。

或許曾經的他會有奢，可經歷過差點失去的痛苦，祁宥只愿求一輩子平安順遂地呆在他邊。

他可以拭去上骯臟的污，也可以剪斷鋒利的獠牙，永遠溫順的做想要的明君圣主。

只要就這樣陪著他，這就夠了。

崔錦之溫地上他如錦緞的黑發，聲音溫潤輕，卻像是一個堅定的承諾，“臣得明君事之，終不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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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宥和崔錦之就這樣在山里過了兩天最原始的生活，年人的傷口似乎好的總是很快，前一秒他分明連彈一下也很困難，可下一秒卻能自如地上山下水，把山中的野味抓了個遍。

和每天在心里盤算著閩州一事的丞相大人不同，祁宥好似真的很這樣漁耕樵讀的日子，連心中都忍不住時常生出這樣一個念頭——如果將有一日了卻天下事，他同老師歸鄉野，是不是就能過上這樣的日子。

可惜這樣的想法沒維持多久，就在第二日的深夜，他剛剛換上新的草垛，便聽到山林中傳出的陣陣嘈雜之聲。

祁宥鉆出山，只見山林間無數個大大小小的火把，照得黑夜中的深山如同河漢星海般明亮，漫天四散出點點火。

崔錦之也站在了他的邊，二人沉默地并立著，只等著榮娘帶回來的人搜上山了。

可真當那些著黑甲，臂挽袖箭的將士們烏泱泱一片出現時，崔錦之卻默默地向后了一步，讓年的形獨自佇立在原地，睥睨眾人。

只見一個穿銀鎧的小將軍，劍眉星目，長相英氣，雙眸炯炯有神，見到他們便大步上前，單膝下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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