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娘沒想到好姐妹是這個態度, 「你還在跟我置氣?不是, 都什麼時候了, 我跟你講真的呢。」
「講真的嗎?那好, 我跟你說句實話,你別不聽。謝相毅貪卑劣、油舌,別說娶你, 不將錯全部推給你就不錯了。」殊麗翻背對,冷笑一聲, 「到時候,他只會說是被你引, 一時犯了糊塗, 錯全賴你。你當他是全部, 他卻把你當作瓶里的一束野花, 連收藏的價值都沒有。」
在晚娘的印象里,殊麗從來溫和善,哪裡講得出這樣的話語,可謂字字刺耳,句句殘酷,痛得無法呼吸,「你沒經歷過,你懂什麼!」
「我是不懂,你走吧。」
晚娘驚訝地看著,手去探額頭,「你是不是病了?」
殊麗揮開的手,「若你還信我,從此以後就與謝相毅劃清界限,若不信我,請便。」
貪之徒,哪裡來的真心!
晚娘一時無言,歸結底還是因為對謝相毅的看法出了偏差,「行了,你歇著吧,我不打擾你了,若有命活著,我再來看你。」
「來向我告別的?」殊麗坐起,盤坐在老爺椅上,「可你知道麼,木桃因為你,失去了提前出宮的機會。」
「......!」
兩人不歡而散,更確切地說,是晚娘頹然離場。
夜深人靜,殊麗寫了一封信,給宮裡門道極多的宦,讓他將信送到元佑手中。
有些事,與其不厭其煩地規勸,不如讓當事人親耳聽到,只有切之痛,才會徹底醒來吧。
而這件事,殊麗不敢去勞煩天子,只能與負責此事的元佑周旋,雖然不待見元佑,但能使上力的,只剩元佑。
隔日晌午,青袍的男子如約來到了冷宮前,他抱臂站在樹蔭下,看著殊麗慢慢走來。
烈日灼灼,樹蔭下倒是涼,可殊麗寧願站在灼下,也沒有靠過去避暑的意思。
「陛下將謝相毅的事全權給你,想必不久之後你就會置他,我需要你幫我一件事。」
「跟人談條件就這態度?」元佑用刀刻著一塊木雕,沒抬眼看,「再說,這等小事,還需要我出面?」
這事不就歸他管麼,怎麼還想著撂挑子了?天子也有看走眼的時候?殊麗沉住氣,不想被他牽制緒,「開條件吧。」
元佑看過來,像是決定為破了一次例,「萬壽節後,我要去榆林鎮探義父,你隨我一道。」
去見二舅舅......
殊麗乾脆點頭,「好,你來說服陛下。」
以天子的脾氣,不削掉他的腦袋才怪,正好借刀殺人了。
殊麗忿忿地想。
元佑笑,「。」
**
沒幾日,元佑帶兵包圍了謝府,拿下了謝相毅。
當時,謝相毅正在府中買醉,手裡拿著銀鞭,一下下鞭打著自己的小妾。
當元佑出現時,小妾們膽戰心驚地看著這個天降的青衫男子,被男子冷眸一掃,紛紛跪地求救。
元佑嫌麻煩,直接讓人將謝相毅捆去了謝府書房。
他從書案下面勾出一把椅子,疊坐在上面,撥弄起筆架上的長峰狼毫,「謝相毅,本奉旨審問你些事,你若支吾其詞,休怪本用刑。」
那點酒氣早就煙消雲散了,謝相毅知道元佑因何而來,趕忙跪地:「但憑元大人問話。」
他額頭抵地,滿臉不忿,可被人抓住把柄,再難也得忍著。
元佑拿起一支長峰狼毫,吹了吹最外圈的兔,落筆題字,「史臺參奏員的六宗罪,你一樣沒犯,卻眠花宿柳,斷送自己的前程,可覺得冤?」
三品帶刀侍衛副統領,多人眼紅的職,也是最靠近聖駕的職位,隨時有立功封的可能,怎就因為貪誤了前程。
謝相毅爬到桌前,抱住元佑大,「罪臣認罪,還請元大人跟陛下求個,罪臣激不盡,來日必當重謝!」
他拉低元佑的領,迫使元佑附下來,耳語道:「只要元大人肯幫我言幾句,保我渡過此遭,我願意把手裡的積蓄、地契、人通通給你。」
元佑斜眸,「真的?」
「真的!」
「然後讓本像你一樣令智昏,丟了前程?」
「我是一時糊塗,但錯不全在我,」謝相毅攥著元佑的袖,像蠻牛拽住最後一救命稻草,「是司寢的晚娘,是先勾引我的!皇室冷落,滿的氣沒地方發泄,就找上了我,我那日赴宴喝醉了,一時沒把持住,被引,之後想要撇清關係,可不依不饒,還說要去前告我的狀,我迫不得已才......才一再犯錯啊!」
元佑掰開他的手,淡笑道:「什麼,本沒聽清,你再大聲說幾遍。」
不是一遍,而是幾遍,每個字都能刺穿屋頂子的心臟。
那些話一遍遍地提醒,有多愚蠢,才會相信一個胚的花言巧語,搭送了自己和木桃出宮的機會。
坐在屋脊上,雙手抓著,啞聲低泣。掀開瓦磚的地方還能傳來謝相毅的聲音,刺得痛不生。捂住蜷一團,默默流淚。
半晌,一道清淺的腳步聲傳來,悻悻失魂道:「多謝大人全。」
元佑提著燈籠登上屋頂,站在燈火和黑暗的融,任風吹裾擺,如同雪松,傲然於世,「謝我不如去謝殊麗,謝殊麗不如去謝那些年裡你做過的善舉。為宮婢十二年,能存活下來也該是個通的人,卻敗給,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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