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榻上的太後嗬嗬一笑,“阿阮……,阿徵……,聽著還般配,你們認識啊?”
“孫兒時混賬,終日在外麵閑逛,曾著實欺負過。後來,出征北疆,便嫁了文昌侯府。”
謝遲笑著坐到太後對麵,親手打開食盒,孝敬過去。
“江南進貢的紅玉,最有補養的奇效,皇祖母嚐嚐,看看好不好吃?”
太後是何等的人,聽他分明無意,卻大有深意的話,也不接那紅玉。
“文昌侯府啊……,哀家剛剛還在疑,這麽靈秀又好看的丫頭,不尋個好人家嫁了,怎麽會委屈在廷,做個,孤獨半生。”
謝遲又把那紅玉往前遞了遞,“皇祖母,其實這件事兒,皆是孫兒沒看顧好,才半生無依,您瞧著,該如何是好?”
崔太後將他那手打了一下,“你是太子!什麽錯都認得?什麽禍都攬得?”
如此,便是沒戲了。
謝遲磨了磨牙子,旋即,想把老太太掐死的心又飛快化作死皮賴臉的笑容:
“皇祖母,要不,您再想想?孫兒長這麽大,平日裏又忙,難得帶了盒點心孝敬您,您都不試試?”
崔太後一怔。
謝遲這是跟他板了。
他這個太子若是當不長也就罷了。
若是來日真的登基,今日得不到的人,將來也勢必要得到。
今日壞了他的好事,於己沒有半分好,卻與儲君結了梁子,得不償失。
畢竟,謝遲不是在膝下長大的。
也的確從來沒對他好過半分,將來說起,也沒什麽麵可講。
崔太後看了一眼魏嬤嬤。
魏嬤嬤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崔太後就有些糾結。
一個寡婦,雖然靈巧,卻惹得天家父子相爭,必是禍害。
要麽盡快指了,斷了另一個的念想。
要麽,立刻理掉。
皇上邊,已經有一個惜時,就已經雨不均,不能這個時候再添新人。
而東宮,到現在還是空的。
太子年輕,邊沒個人,也是不妥。
自然是做順水人,將人指給太子最為合適不過。
隻是,阮清到底是個寡婦,又是,先於將來的太子妃東宮,既晦氣,又有違宮規。
崔太後在弄死阮清,和將指給謝遲之間,有些猶豫不決。
這時,門外通傳,“皇貴妃娘娘給太後娘娘請安。”
沈恰到好,在這個節骨眼兒上就來了。
人沒進來,聲兒先到,“母後,聽說您今兒個沒睡回籠覺啊?就趕來看您啦~~~~”
沈妖裏妖氣甩著,一進門,見了謝遲,故作驚訝,“嗬!我那混蛋小子也在啊。”
謝遲:“兒臣見過母妃。”
說著,抬眼看了沈一眼。
沈白了他一眼,抬手扶了扶鬢。
那手上,除了戴了碩大的碧丹心大紅寶石戒指,腕子上,還掛了隻品相極致的羊脂玉大鐲子。
鐲子通水潤瑩白,偏偏中央一抹朱紅,如旭日東升。
就是傳說中的白虹貫日。
崔太後重新在榻上坐好,嗔道:“你這妮子!都什麽時辰了?你還知道來請安啊?”
“這不是招欽天監的人過去問點事兒嘛,問出了些名堂,就想來跟母後商量商量。”
沈還真的撒上了,擰著段,湊到崔太後邊,給的肩膀又是,又是。
巧,又會撒哄人,雖然跋扈,卻一向得太後的心。
“你是馬上要做皇後的人,又已經在執掌六宮,還能有什麽事要與哀家這老婆子商量?就直說吧。”
阮清見狀,躬道:“太子殿下,太後娘娘,皇貴妃娘娘,微臣告退。”
“哎,你別走。”沈沒等謝遲開口,先把喊住了,“在這兒老實聽著。”
“是。”阮清恭順低著頭,退到一邊。
眸子輕,不敢抬頭看謝遲的眼。
太後宮中的這些老嬤嬤,沒有一個是好對付的,一個不留神,就被看穿了。
隻能隨機應變。
沈給太後著肩,“母後,您說呀,咱們阿徵是不是命太?剛才兒臣命欽天監的人反複算過了,他啊,命裏帶煞,兇得,生人勿進。”
一貫會撒,封後大典還沒舉行,已經如親兒媳婦一般,一口一個兒臣,甚是親切。
沈說著,飛快給一旁的魏嬤嬤遞了個眼。
魏嬤嬤立刻道:“是啊,要不怎麽說去了一趟北疆,將蠻人殺得到現在都不敢提咱們殿下名諱呢。”
崔太後知道沈在賣關子,順著道:“唉,這帶兵打仗,自然是越兇越好,可這命太,也不是什麽好事。”
沈:“可不是呢,這都指了多個太子妃了?從當年那個什麽什麽尚書家的千金小姐開始,指一個,死一個,死太多了,兒臣一隻手都快數不過來了,常常惆悵地夜裏睡不著,這到底什麽時候才能給您抱上皇曾孫啊!”
“嗯。”崔太後應了一聲,“他是太子,婚事是大事,這怪力神之說,雖然玄乎,但是,有時候,寧可信其有。”
“可不就是嘛,所以啊,兒臣就說,得想個法子。”
瞟了一眼阮清,湊到崔太後耳畔,“母後,兒臣聽說,民間有個法子,可以治阿徵的克妻煞。”
崔太後輕輕一笑,“哦?說來聽聽?”
“找個命的,克死過人的,先安置進東宮住一段時間,等兩廂煞氣相抵,就傷不到旁人了。”
“那……,去哪兒找這個命的呢?”崔太後抬眼,看沈。
沈:“自然得是寡婦,兒臣聽說,這寡婦之所以了寡婦,都是命格又又貴重,前麵的男人不起,就嗝兒屁了。”
“這都什麽話!你是快要做皇後的人了,都這個年紀了,說話還沒遮攔!”崔太後嗔,輕輕打了的手一下。
接著,又歎了口氣,“這個法子雖然胡鬧,但總比沒有強。隻要不大肆聲張,別給前朝那些老臣落下話柄就好,隻是……,這既能給太子化煞,又命格貴重的寡婦,可去哪兒找?”
太後和皇貴妃的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魏嬤嬤自然是不失時機道:
“太後啊,這眼前不就正好有一個?人又聰慧,您又喜歡聽誦經,將來了東宮,常隨殿下過來給您誦經,陪您說說話兒,多好。”
沈也小拳頭著捶,“是啊,剛巧跟阿徵小時候就一起玩,即便是個寡婦,阿徵也不嫌棄。若是換了旁的,莫要說阿徵,兒臣都覺得膈應。”
阮清一直低著頭,站在一旁,極力降低存在,聽著皇貴妃娘娘畫葫蘆。
崔太後沉了一會兒,扭頭問謝遲:“阿徵啊,你說呢?”
“都是小事,全憑皇祖母和母妃做主。”
謝遲假作無所謂,竭力克製和躁,但閑得難,正在擺弄香爐,把阮清剛剛打的香篆都給刨了,眼也不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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