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

    辦公室的門被輕輕敲響，高慶奎知道是張德友：“進來！”

    張德友推門進來，目很自然的看向辦公桌上的電話，電話線不見了，正在地上躺著呢。

    “我也把電話線拔了。”

    高慶奎沒有說話，張德友想說什麽，可看到高慶奎麵無表的臉，很幹脆的選擇閉。

    辦公室陷了詭異的寂靜，像高慶和張德友這樣的企業領導，不能說沒有能力，但他們的能力都用在互相傾軋，給自己撈好上了。畢竟在統購統銷的年代，不用考慮產品銷路，隻要把人管好，別出現安全生產事故就行。

    當市場經濟來臨的時候，卻不想得變通，守著老一套思想，甘當太平，安於現狀、不求有功、但求無過，沒有大局意識，不為企業長遠發展考慮，隻想撈好不想下氣力，想問題辦事首先考慮自己的一畝三分地，更是把企業當自己家私產，不容任何人手。

    而現在，顧兵的所作所為，就是在搶他們已經夾到碗裏的，這讓他們到非常憤怒，但對顧兵又發自心的瞧不起，更不認為顧兵能把自己碗裏的搶走。

    但昨天下午打進來的電話，確實讓他們有點慌了，張德友找人問了一下，最近幾天顧兵都幹了什麽，然後回來跟高慶奎一說。

    兩人研究到半夜，也看不出裏麵有什麽奧妙，反而看起來有點兒戲，讓一批職工到去賣酒，然後安排另一批職工再去買，過家家嗎？要說亮點，就是掛曆廣告，拍的確實不錯，上麵的廣告語也很好，至於造這麽大影響，甚至都讓省供銷社主任打來電話詢問，在他們想來就是運氣。

    不知道過了多久，高慶奎打破了有些抑的寂靜：“我接到好幾個市領導的電話，都是詢問江州貢酒的。”

    今天一上班，辦公室電話就響不停，依然是詢問江州貢酒的事，而且有不是市領導，這給了高慶奎一種前所未有的力。

    市領導不會管江州貢是不是改了名字，換了包裝的大高粱，隻要能把酒賣出去就行。高慶奎德高重，說這是弄虛作假，堅決不能賣，市領導肯定會聽取意見，但前提是，他得能救活酒廠，讓一千多職工有飯吃。

    張德友沒有正式上任，所以他還沒有接到任何一個市領導電話：“那你……”

    他沒有往下說，但高慶奎也明白：“弄虛作假，當然不能往外賣。”

    張德友也覺到了力：“接下來我們怎麽辦？”

    高慶奎老臉搐了一下：“後天市裏有個會我去參加，到時候我會跟領導匯報酒廠的問題，尤其是顧兵，必須撤他的職，堅決不能再讓他這樣瞎搞胡搞下去，不然非得出大問題。至於酒廠的發展，等過完年後我們再研究。”

    張德友很想說，過完年沒幾天你就要退了，可看看高慶奎此時的樣子，沒敢說。

    “顧兵昨天上午開的職工大會，我想了想，絕對不僅僅是收買人心那麽簡單。”

    高慶奎冷哼一聲：“隻要他酒賣不出去，不管有什麽謀，對我們也沒用。”

    顧兵寫了張條子遞給周安東：“要這個條子幹啥？你帶他們直接去庫房就行了。”

    周安東把條子接過來：“我要讓他們知道，隻有你顧書記批的條子，才能把貨提出來，其他人誰也不行。”

    顧兵嘿的笑了：“這話我聽。”

    周安東拿著條子往外走：“簡主任，跟領導商量一下去哪裏吃飯，等我回來就走，我都有點了。”

    走廊裏，薑俞悅正在跟那些個戶聊著什麽，不時的發出輕笑聲，見到周安東出來，一下蹦過來：“怎麽才出來。”

    周安東笑著說道：“領導說今天冷，非要讓我喝杯茶暖和暖和再走。”

    薑俞悅嗤笑一聲：“吹牛吧你。”

    “書記中午要請我們吃飯。”周安東說得風淡雲輕，然後了最後一口煙，把煙頭扔在地上踩了一腳，“各位，條子我已經在顧書記那裏拿來了，現在就去庫房取貨。”

    “太好了！”一個青年興的喊了一聲。

    一群人跟在周安東和薑俞悅後往外走，蔣民也在人群中，心裏一陣歎，還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然後開始琢磨，要進多貨。

    周安東先去後勤科報備，然後和管理員一起來到庫房，打開庫房大門，蔣民一群人就迫不及待走了進去。

    周安東說道：“江州貢酒，有兩種，你們要哪一種？”

    眾人一聽就愣了，還是那個年輕人問道：“有什麽不同？”

    “一個帶封條，一個不帶，當然，價格也不同。”周安東打開兩箱，在裏麵拿出兩盒來，“你們看看，這款帶封條的，是專供大領導的，不帶封條的，供給各部委的。”

    眾人手裏的都沒有封條，蔣民急切的問道：“價格相差多？”

    周安東說道：“我可以給你們一個出廠價，不帶封條，32，零售價58。帶封條165，零售價198，一箱六瓶裝，全都是五十二度。不過，帶封條的，每人隻能買一箱。”

    “為什麽？”蔣民問道。

    周安東說道：“因為帶封條的，是絕對不允許流向市場的，這還是因為這麽冷的天，你們大老遠來了不容易，我向書記求，給你們每人要了一箱。至於不帶封條的，最多每人購買四箱。”

    青年問道：“如果不要帶封條的呢？”

    周安東說道：“可以換！”

    “誰不要帶封條的，可以跟我換。”一名梳著大背頭，戴著大金鏈子，還夾著個包中年人喊了一聲。

    沒有人搭理中年人，因為在他們心裏，這種帶封條的才是真正貢酒，當然不會讓給別人。

    蔣民說道：“五箱酒我都要了。”

    “我也全要！”眾人七八舌的說道。

    周安東角勾起一抹笑意，薑俞悅看著周安東的眼神，是滿滿的崇拜。而那名管理員卻一臉的不可思議，當時他聽到這個定價的時候，沒說風涼話，不知道在背後罵了多次周安東和顧兵。要不是科長讓他們好好配合，這大冷的天，他才懶得跑到倉庫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