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綿綿,偶爾絞進布著菱花紋的軒窗,在鋥亮的梨花木地板上投下一片斑駁。
在那片明晦暗的斑駁裡,幾人睡臥不一,爛醉如泥。
一個桃核不知被誰扔了過來,砸到墨離的後腦杓,發出“咚”得一聲悶響。
墨離臉上的表從秋風落葉,跌到了寒天凍地。看著眼前一幫日日守著熱毯和火鍋,醉生夢死夜夜笙歌的人,他後悔了。
自從那日幾人在小院裡煮了火鍋以來,他們好像就再也沒有從那張熱毯下面出來過。
醒了吃,吃了喝,喝了醉,醉了睡,睡了醒……
如此循環。
妖月如此,他還能諒。可就連昊悅都變得有些一反常態,墨離就實在想不通了。
凡靠近者,皆被同化,喪失心智,變才為廢。
他覺得,這貓妖果然是有毒的。
瑤花釀喝了一壇又一壇,他倒不是心痛酒。只是就算他酒量再好,那隻傻貓這麼不停歇地喝下去,墨離也時常覺得有些淺淺醉意,無法集中力。
要是在平時,他姑且能忍。
只是最近幾日,他藏在島上的那塊魂石已經有了反應。看樣子,是要開始結魄了。
他需要用自己的元神為引,引導它結出更跟自己完全融合的魂魄。然而這個過程,是需要力高度地集中,稍有不慎,魂石結出的魂魄就會破碎。
如此一來,又不知道要等到何時才會有第二次契機。
是以,這麼幾天以來,他一直不敢輕易開始,白白看著浪費。
得想個法子,讓這幫人都消停一些才好。
於是他清了清嗓子,一隻置於榻上,用手撐住頭,靠坐在憑幾上,擺了個慵懶閑適,又高高在上的姿勢。然後,從靈府裡出一大袋上品靈石,往邊一放。
靈石相撞的脆響,如落靜水的一顆小石,激起千層波浪。
“嗯?”
妖月了耳朵,率先醒了過來,然後是夏天,最後是昊悅。
“……”墨離了角,撐著頭的那隻手一閃,差點掀了憑幾。
這些人,是真的喝醉了嗎?
他穩住心緒,順勢用那隻手了額角,淡然道:“今日是初一,三界匯的三界鎮會有燈會煙火,你們……”
“走吧!”
話還沒來及的說完,他隻覺手上一空,那袋靈石已經被夏天接了去。
拍拍上的袍子,起踉蹌了一步,眼神虛虛地晃過墨離,連句謝謝都沒有。拉著妖月和昊悅,頭也不回地走了。
墨離:“……”
*
從墟歌浮島到三界鎮,不過幾柱香的時間。
這是夏天修煉形之後,第一次去探訪傳說之中的三界匯,三界鎮。自然也就走得更快了些。
不到日落時分,幾人就已經到了三界鎮的鎮口——忘川。
如今,正是那秋山紅葉,老圃黃花的時候。忘川邊蒼松翠柏,鬱鬱蔥蔥,映著斜倒映在忘川之中,明明白白,亦真亦幻。
“走吧。”
夏天跟著妖月縱跳河中,那些青山綠水,就漸漸從眼前的幻影,變了後的實景。隨著太的落山,眼前的小鎮由華燈初上變得燈火輝煌起來。
三界鎮果然是熱鬧。
街道兩側屋簷飛翹的小樓上,掛滿了彩斑斕的花燈,高矮參差,一直綿延到看不到的盡頭,像一條直抵天穹的通路。
側來來往往的行人川流不息。
子頭戴珠花,男子手持燈籠,三兩群。街上的小攤販不時吆喝著自己的買賣,在一片歡聲笑語中偶爾聽得兩聲,又被匆匆淹沒。遠不時有人奏樂,竹清脆歡快,好似白日花開,清泉石上,隻將周圍的人群街景,都吹了笛。
夏天已經看花了眼。
“你們想逛什麼?”
妖月走在前面,活得久見識多,這三界鎮也是來過好幾次的,頗為悉,便自發得要給兩人做向導。
“有沒有……”夏天眼睛轉了轉,映著街道兩邊的燈,晶亮亮的,“有沒有好吃的?”
妖月聞言笑了笑,揮手示意夏天跟。
幾人來到了一個賣烤魚的小攤前。
夜風吹送,帶著清新的木炭和孜然的香氣。鹹腥的味道帶著難以言說的鮮,幽幽竄鼻腔,像是一雙無形的手,將夏天整個都纏住了。
吞了吞口水,側看過去。
一個小販,正忙碌在燒烤架旁,手中的扇子扇,不時帶來撲面的人味道。
“這家烤魚店很有名。”妖月一邊說著,一邊走過去,找了個空桌坐下,回頭向後到,“老板,要三條魚!”
“我今日吃太多,魚就不吃了。”昊悅跟著妖月座,低著頭給兩人倒茶水。
“聞起來真香,你不嘗嘗嗎?”夏天問。
昊悅依舊是埋著頭,將手裡的茶盞遞給夏天道:“真的不了,這家店我嘗過的。”
“哦,”見他很是堅持的樣子,夏天也不再多勸。
幾人閑聊之間,烤魚就已經上桌了。對著一條外裡的大鯛魚,夏天倒是不客氣的。匆匆將筷子在桌上敲平,便開始大快朵頤。
兩人吃著魚,一邊讚歎一邊閑聊,很是快活。卻只有昊悅似乎心事重重,難以融。
夏天知道他子向,平日裡就不怎麼說話,如今跟自己的師父也不是太,自然是不太好的。
於是,試著將話題往昊悅悉的事上去引。可無論跟昊悅聊什麼,他都是一副心不在焉,甚至有些坐立難安的樣子。
夏天便忍不住關切地問了一句,“昊悅,你是不是不太舒服?”
的眸子又圓又亮,清澈見底,映著街道兩旁的燈火,像豔下的小湖。因為擔心昊悅,好看的眉頭蹙在一起,眸子裡染上了一層的憂慮。
自從父母親族離世,昊悅已經很久沒有看見過別人給他這樣的表了。
像是心頭的一塊細被揪起,反覆撚了撚。後那隻握著傳音玉簡的手開始發涼,麻麻地出了些汗,就要握不住玉簡。
夏天是無辜的。
就在詢問的那一刻,還是信任他的。
幾番心思快速在腦海中輾轉閃過,昊悅心下一凜,那隻手一把碎了玉簡。
他豁然站起,猛地掀了兩人吃魚的小桌,神焦急道:“快走!”
“妖尊帶人往這邊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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