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曲尺其實早一刻鐘便到了,只是正忙著改裝機械,並沒有第一時間趕赴戰場,在一切準備妥當時,驟然間聽到來報——
「統帥遭遇敵方包圍,速速前往營救!」
鄭曲尺背後吹來一陣涼颼颼的風,渾上下都起了皮疙瘩,而付榮則剎那間變了臉,無措道:「快、快帶上一批玄武騎兵,與我殺敵軍中去。」
「你瘋了,你又不是將領又不懂武藝,你帶領什麼隊伍?」鄭曲尺一把拉住了他。
付榮兩眼瞪大,脈筋絡充,似馬上要炸開了一樣:「我算個人,我就算拼了這條命,也要為將軍殺出一條路來!」
鄭曲尺手上使勁,不容他掙,沉聲道:「這些事不用你管,你只管去做我待的事,其餘由我來!」
「你來?」付榮一個激靈,一時腦子有些短路,但很快他反應過來,趕搖頭:「不不,怎麼能讓夫人你去呢,太危險了,將軍知道後會殺了我的!不說將軍,倘若你出了什麼意外,付榮難辭其咎。」
「不也得,付榮,後方就給你了,一定要給我攔下進攻的鐵馬與北淵前鋒,絕不允許他們破防,而我……答應過他,會回來與他並肩作戰的,如今他獨自去了戰場,我自然也是要去的。」
見鄭曲尺態度堅決,付榮一時無言勸說:「夫人……」
「你不必說了,這是命令!」
走到人前,掏出宇文晟曾給的那一枚當家夫人憑證的金玉鸞鐲,高高舉起:「眾將士聽令,我鄭曲尺願率領百軍隨我殺北淵軍中,支援被困的將軍,願意跟我來的便即刻上馬!」
當即士氣高漲激昂,紛紛振臂響應,而玄甲騎兵二話不說,齊刷刷地馬上陣。
若非統帥之令,後方駐守將領不聽任何人命令貿然出兵,然則鄭曲尺卻不同,不僅將軍曾說過,可代表自己,更因為他們對的信服與尊敬如同將軍。
其它的兵馬或許對鄭曲尺還沒有這樣沉甸的,但玄甲軍隨一路走來,陪他們風雨共濟,曾經的命相托,責任肩負,他們早就將的話當作方向與指令。
將軍不在,的命令便是一切。
鄭曲尺放眼過去,看見他們眾軍一致的作,那全然坦誠信任的目,令心頭髮燙,像有一團火正在熊熊燃燒起來。
「好,那我們走——」
——
當鄭曲尺趕至邊緣時,只見北淵軍團組了一道堅不可摧的防線,聲勢浩大,形一個不風的包圍圈,將宇文晟困在其中,令他無可逃。
心中湧起一強烈的衝,彷彿有什麼要衝破膛,帶著無盡的力量與決心,當即振呼一聲:「宇文晟,我回來了——」
一支浩的救援隊伍疾風般席捲而來,周邊無濟於事的鄴國士兵震驚回頭,卻見戰火紛飛中,遠方出現了一片閃爍的芒,彷彿帶著力量與希,如破曉的曙降臨。
它劈開的黑暗,帶來了明,也給戰士們打了一針強心劑。
「是夫人,是夫人帶著人馬闖過來了——」
一陣振人心的吶喊聲響起,玄甲騎兵穿上鄭曲尺所打造的裝甲兵,衝鋒陷陣,所向披靡,如同一強大的力量,從天而降,投了戰鬥。
鄭曲尺在馬背上伏低軀,緩衝飛速帶來的力,手中弩箭接二連三發,招招致命,背後的箭囊以飛快的速度扁平下去,與之相反則是攔路的北淵軍則一路倒下。
「這人是不是傻了,竟將後方抵擋的兵力撤離,前來救援,倘若後方失守,現在所做的不就是殺取卵嗎?」甲狄看到鄭曲尺到來時,先是詫異震驚,但很快想起此舉帶來的後果,便又對其心生輕蔑不屑。
果然人來戰場就是添的,看看乾的蠢事。
而侯飛擎則是第一時間去看公輸即若的反應。
只見其藍於風雪中飄拂,一圈溫暖華貴的絨圈頸而過,但卻沒有毫令他的冷白面產生暖意,反倒愈發森寒怖人。
他面沉如水,冷靜地看向混的戰場,彷彿對於鄭曲尺的出現毫不在意,全心投到指揮當中,繼續掌控著戰場的節奏。
他要宇文晟死的決心,堅如磐石。
可鄭曲尺卻不會如他所料,從馬背上翻躍而下,同時邊跟來了幾個好手,在清除一批抵擋的北淵軍后,對著擋在前面的「鐵馬」,一鏟近其腹部位置,掏出隨匕首便是狠狠一刀。
就在所有人以為這是在螳螂擋車時,卻只見「鐵馬」竟被撕開了一道鐵皮口子,再用力一撕扯,里的人整個暴在了他們面前。
他們瞠目結舌,難以置信地與鄭曲尺四目相對,後的軍士立即飛出劍去,將其殺當場。
別說北淵那邊的人驚呆了,連鄴軍這邊的人也都傻眼了。
方才宇文晟那般大作,也只是在「鐵馬」上造傷痕,雖然最後肢解了一臺「鐵馬」,可代價也不小就是了,可呢……
一個沒有任何武功力之人,只有一怪力的子,卻輕輕鬆鬆地破壞掉一臺「鐵馬」,憑什麼?
當然是憑對「鐵馬」的了解,所刺的位置正是閉環的鎖口,全閉合最脆弱的位置。
趁此空檔,鄭曲尺則沖向宇文晟,卻聽到後方傳來一聲驚駭的尖喊:「夫人,小心——」
疾奔的腳尖一滯,在轉之際,已經抓臂就緒,接連兩枚連弩短箭發出,飛砍來的影就此「撲通」一聲墜地。
「左邊——」
鄭曲尺再一轉頭,卻見騎兵的長刀砍來,當即就地一滾,雖避開了被砍首,卻還是被刀鋒在手臂劃出一條長長的新鮮痕。
護佑的玄甲軍當即沖上前迎敵,而則咬牙關,沒有停歇下腳步,繼續朝著宇文晟的方向奔去。
公輸即若亦被那一抹鮮紅刺眼,他雙抿一條直線,眸中翻湧著各種緒。
「鄭曲尺,你不要命了嗎?」
風雪將他的聲音切得支離破碎,連他自己都沒聽見這一聲悲哀痛心的聲音。
周圍的北淵追兵彷彿也意識到鄭曲尺的份不簡單,因此大部隊捨棄對鄴軍的殺糾纏,開始朝鄭曲尺這邊圍攏,在空門大開之際,刀劍齊上,似要將剁泥。
而鄭曲尺看著前方在風雪之中鐵冷酷的影,他獵殺著周遭一切,出無盡的邪惡與殘忍,可卻朝他張開雙臂,聽到的呼喊,他稍稍停佇轉,只見狂風、飛雪,頭盔被刮落,一頭青於空氣之中飛舞……
「宇文晟,救我——」
直到一雙冰冷的手攬過的腰,手起刀落,所有的追兵在頃刻之間全都倒地。
劍尖的如同溪水潺潺落……
鄭曲尺將頭埋在他充滿腥味道的懷中,此番死裡逃生,心臟還因為不久之前的那一場奔逃而激烈不已,就跟要快不上氣一樣,張大了。
當抬起頭,對上宇文晟那一雙赤紅妖邪的眼眸時,才空問了一句:「凰淚發作了?」
他沒吭聲,但收於腰間的手臂正在一點一點勒,活像要將給勒死算了。
也不敢喊痛,只能幹笑一聲:「呵呵,看來還沒有徹底失去理智啊……」
這還知道跟生氣,這應該多還殘留了些神智在上。
「宇文晟,你去死吧——」
就在這時,一聲暴喝在後方響起,卻見一高大兇悍的影自馬上飛縱而來,他手上的紅櫻長槍高高舉起,朝著宇文晟跟鄭曲尺的位置猛力刺來。
這種力道與速度,這種角度方位……公輸即若心中大駭,忍不住朝前奔走兩步:「甲狄,你敢——」
「將軍——」
玄甲軍一眾也驚恐地瞪大了眼睛。
鄭曲尺一仰頭,看到了逆中殺意沸騰的影,雙手一推,但卻沒有推,急得大喊:「宇文晟,你放開我——」
可他靜靜地凝視著,宛如深深的湖水,眼中的專註與深彷彿能穿時間的屏障。
「宇文晟放手啊——」
噗嗤——
長槍深深地刺了他的背部,口一瞬間便浸了鮮,糊了鄭曲尺一手,愕然獃滯,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而這時宇文晟才放開了,他目依舊猶如一把鎖,鎖住了鄭曲尺,修長的手一把抓住穿而過的槍頭,劍於後背一旋,將其槍斬斷了。
他隨即一轉,朝後一劍劈砍去,劍如同一泓清泉,天地一併被割裂,甲狄也在刺骨的寒意中一分為二。
一切皆在電火石間發生,鄭曲尺呆怔了片刻,卻見宇文晟失過多,已是形不穩倒,眼神一哆嗦,趕上前將其抱住。
「宇文晟,宇文晟……」急促的呼吸加重,連聲音都變得不似往常那樣平穩了。
他倒在的懷中,出手,用乾淨的一面輕輕掉臉上沾染的跡:「曲尺,扔下我,走吧……」
盯著他傷的口,腦子一團,只本能地反問:「去哪?」
他微微一笑,角那淺淺的弧度帶著一若有若無的寵溺:「我快控制不住自己了……甲狄死了,北淵軍肯定大,一時顧不上你,而我了重傷,一旦失智發起瘋來,肯定也追不上你……」
所以,快逃吧。
最好,離他遠越遠好。
鄭曲尺突地鼻頭一酸:「你個瘋子,你剛才不躲是故意的對嗎?」
意識到他自己對也是一種禍端危害,是以他狠起來卻是連自己都不會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