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他們三個關係還不錯,程開然比葉濛還小三歲,當年還是方雅恩的小弟。
寧綏縣城不大,一條古運河橫亙西北方向。西城是新城區,高樓林立,馬路拓寬。北城是以前的老城區,水城門,灰白矮樓。葉濛以前就這地兒最,網吧遊戲廳KTV賓館一條街。高中前三年,周末全跟這蹲著,打打遊戲上上網,或者跟方雅恩蹲在橋頭,看別人拖鞋橫飛地打群架。
那個時候,程開然還是個只會用拖鞋拍人腦瓜子的小混混。誰會想到他能有今日?葉濛沒想到,所以在後來方雅恩輟學去深圳打工的那段日子裡,葉濛是決心要好好讀書,因為沒人罩著,也只能好好讀書了。
但程開然卻依舊很瘋的到打架惹事泡妞搶別人朋友。葉濛因此被無辜牽連好幾次,那時候高三還有一波鎮上的社會青年到學校去找葉濛,弄得老太太年紀一大把還天天被到學校接老師的洗禮。葉濛便跟他斷了聯繫,再也不願跟他來往,即使路上見他被人打,跟求救,也只當什麼都沒看見。那時候全心全意只想考出去。不想過這散漫無羈的生活了。誰知道,那次程開然被人打半死,聽說臉被毀容了。
「濛濛,」方雅恩嚴肅,「你現在先離開那裡,千萬別讓他看見你。」
葉濛當即心涼:「他臉上的疤就是那次留下的?」
「是,以前好看一小孩,帶著幾道疤。你聽我的,先回來,別讓他看見你,他知道你從北京回來,前幾天還在找人問你的消息。」
「他怎麼不直接來我家堵我?」葉濛說。
方雅恩嘆了口氣:「早幾年,你南塘庵那套老祖屋的房子他天天盯著。後來你報了警,他才算消停,他現在也不是普通的小混混了,知道道上的規矩,再恨你也不會找你家人的麻煩。但他早就放過話,這事兒必須要讓你付出代價。他這人偏執,也怪我,如果我當初回來知道這事兒就把你倆的事給解決了就不會這麼麻煩。誰知道這幾年他在鎮上盡冷眼,好不容易混出頭了,格越來越劍走偏鋒。這事兒聽我的,你先躲著他,等我出院我幫你找人擺平,不然以他現在的子,恐怕真不會讓你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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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濛現在是進退兩難,回北京?實在不願意再像一條狗一樣跟著勾愷。留在鎮上?程開然怕是要廢了?好在,老天開眼,廁所門隔著一條河就是酒吧的停車場。看見程開然大步流星地朝一輛黑奔馳走去。等程開然的車明晃晃地開出停車場,葉濛才從廁所出去。
外面換了首抒音樂,靜靜在大廳里流淌。
酒吧里人突然多了起來,似乎來了兩個樂隊的人坐在沙發上喝酒聊天。
大廳燈格外亮,白的燈從四角打出來,舞池中央擺著四張長型沙發,而且全部滿了人,都是玩音樂的年輕人,風格迥異,或站或坐,男生都有,長短髮也有,打搖滾辮的,紅黃綠藍白都有,怎麼引人注意怎麼打扮。唯獨李靳嶼這個男人乾乾淨淨地穿著一黑在人堆里,如果不注意看長相和氣質,他一定是最容易被忽略的那個。
他其實跟其他人毫無二致,大大的黑吉他包就放在他的腳邊,他甚至還懶些,整個人靠在沙發上,兩大剌剌就那麼敞著,上每一寸線條都恰到好,沒有一多餘粘膩的覺。而且這種坐姿,有些男生的擋位會拱起一些很不好看的弧度,但他沒有。甚至因為他那種不容忍侵犯的氣質,葉濛不敢往那關注。
他不知道什麼時候換了件黑襯衫,估也是淘寶99塊錢包郵款,但穿在他上莫名還有品質的,袖子隨意地卷到小臂挽著,遠遠只瞧見他耳釘在燈中輕閃,一隻清白勁瘦的手臂搭在沙發背上,正一邊同人說著話,一邊漫不經心地一圈圈甩手機,這哪像是個賣唱的,倒像是個遊花叢片葉不沾的富家小開。
葉濛盯著瞧了會兒,決定喝口長島冰茶就結帳走人。誰料,剛剛咬住吸管,一個男服務員熱十足地過來問:「小姐,需要點歌嗎?今晚有沒有喜歡的樂隊?」
「什麼樂隊?」葉濛含著酒,含糊不清地問了句。
「是小嶼哥的,來找小嶼哥的。」剛剛替點過單的服務員,非常好心的替解釋,又非常地沖坐在人堆里那位不是公子哥,勝似公子哥的男人,喊了句:「小嶼哥!你的。」
這一聲吼,直接把沙發上所有音樂才子的目齊刷刷吸引了過來!
葉濛覺得,現在臉上的表,完全可以代替舞池上頭的五彩燈球,進行工作了。
李靳嶼像是被人打斷,轉頭朝這邊看來,「不認識,找錯人了。」
葉濛想說,算了。
結果沙發上那群人不知道被了什麼點,一聽是李靳嶼的,興地不行,「來來來,靳嶼,你過去請小妹妹喝杯酒。」
小妹妹?
葉濛很不樂意了,三步並作兩步走過去,抻著臉,對李靳嶼說:「你出來下,弟弟。」
葉濛就覺得很神奇,無論把李靳嶼丟在什麼七八糟的人堆里,他永遠都是看起來最乾淨、最清爽的那個,絕對鶴立群。哪怕他不說話,只要他笑一下,你就忽略不了他。
他的眼睛像顆乾淨的黑玻璃球,清澈又亮,單就這麼幹乾淨淨看著的時候,眉骨眼梢都著一點頹喪,他人靠著,都懶得一下,非常不爽地,「你誰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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