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也是商仲卿運氣好,遇到的是格溫和的逐月而不是胡不歸。
此時逐月走了很遠的路,前襟有跡,顯然是傷口崩開了。
臉煞白,可饒是如此,麵上仍是帶著笑意,看向商仲卿問道:“姑娘步伐沉穩,應該武功不弱,敢跟上來,證明有膽有識,可是遇到了難,或是想要加天理教?”
教中正是用人之際,若是能拉來一個武功高強的姐妹,也是不錯。
拉朝廷唯一的將軍,且是東遠大將軍,加天理教……
商仲卿啞然失笑,耳朵嗡嗡,覺得有些可笑。
微微一笑,上前一步,剛開口道了句:“我”縱千軍萬馬,豈能賊——
眼前便是一黑,栽倒在逐月的懷中。
逐月手了下商仲卿的額頭,滾燙一片,都有些燙手。
這才發現,姑娘渾發燙,竟是病了。
怪不得一直跟著自己……
“原來是病了。”逐月了額頭上的細汗,鬆了一口氣。
“方才過來,好像看到個醫館,百草堂,帶過去吧。”
邊上的下屬卻巋然不。
逐月疑抬頭,便看到下屬盯著昏迷倒下的商仲卿憤恨道:“長老,方才罵你!”
逐月:……
商仲卿到底是力好,不過一副藥下去,兩盞茶的時間,人便悠悠轉醒。
周遭是草藥的味道,恍惚起,發現自己躺在草席上,牆上掛著懸壺濟世的纂書。
“姑娘,你醒啦?”百草堂的夥計過來扶著下地。
“你方才昏了過去,被人送了過來……值堂的大夫給問的診……”
“您這是風邪侵,著涼了。”
商仲卿麵無表地聽著,眼睛則是微微打量四周,眼觀六路耳聽八方。
此是個不大的醫館,是方才路過的,地上有沒炮製的草藥,還有碾子。
想必先前夥計正在碾藥。
堂中不大,除了還有個奄奄一息的老婆婆,在被另外一個夥計喂藥……
東北方向還有個衫破爛,鼻涕當啷的小。
腳上的草鞋掉了一隻,著的腳黑黢黢的幹涸著泥,另外一隻尚存的,大腳趾頂了個窟窿,不知道是不是踢到哪了,帶著暗紅的痂……
此時喂完老太藥的夥計,過去又去櫃上拿了瓶傷藥,過來給小上的傷口藥……
中堂有個桌案,一個中年醫者在那落座,前麵放著脈枕。
此時正低頭看著醫書。
商仲卿的心,沉了下去。
人被跟丟了!
忍不住握拳,心裏懊惱,麵倒是不顯,一旁的夥計道:“姑娘可是在尋人?”
商仲卿眼風掃了過來,眼神不經意間帶了淩厲之,不怒自威的氣勢溢出,駭了夥計一怔。
很快收斂了氣息,溫聲道:“是的,方才我昏了過去,後頭的便不知道了。”
夥計一副果然如此的樣子,“姑娘方才被一位聖姑送了過來,先是牟大夫給號的脈……”他眼神落向大堂看書的中年人,意思那就是牟大夫。
隨即又道:“說你不過是風邪侵,一副傷寒藥灌下去便是,不過我們店現在人手不夠,熬藥要稍微等等……”
“聖姑神一鬆,便將隨帶的聖水給你灌了下去……”
“人呢?”
夥計道:“見你沒事,聖姑便走了,聖姑真是個好人,我們百草堂雖然不像廣濟堂那麽鐵麵無私,可開門做生意,沒診金也的確沒辦法救治所有人,給老太和小醫治……”
“聖姑放下了銀子,這才救了兩條命……”
一旁的小和病得奄奄一息的老太太哽咽著道:“天理教好人多啊……”
商仲卿向來沒什麽表的臉上,此時浮現過一掙紮。
作勢要朝懷裏掏診金,“要付多診金?”懷中一空,忽地想到本是失意飲酒,月下獨酌,後來被雲霽誆騙出府,哪顧得上帶銀袋……
麵無表的,神難得有一不自在。
還好夥計擺擺手:“姑娘隻是在這歇息了片刻,用的藥也是天理教的聖水,不用付診金,倒是聖姑臨走之前怕姑娘病勢加重,留下了診金應急……”
說著,將一顆銀豆子遞還過來:“姑娘既然醒了,若是不抓藥,銀子便給你返還給聖姑……”
商仲卿攤開了手掌,夥計笑著將一顆黃豆大小的銀子放了手中。
這顆銀豆子分明重量很輕,又分明很重。
沉沉地在的心上。
得不過氣來……
五指並攏,往門外走去,想了想,還是問道:“若是有朝一日,朝廷剿滅了天理教,你覺得可應當?”
夥計一愣,趕忙搖頭:“姑娘莫笑,小的見識短淺,哪裏懂得朝廷的作,隻是朝廷……”
他想了想,斟酌了下:“朝廷其實好的,可到底還是有貪汙吏,陛下再是聖明,也有皇恩眷顧不到的地方……天理教的人小的接的其實多……”
商仲卿聞言問道:“那你接的,是好人多還是惡人多?”
夥計還真是仔細想了想:“他們不說他們是天理教的,誰會在乎?”
“在小的看來,他們跟我們一樣,都是平頭的百姓,隻是我們遇到了不公,便也是將就忍了……”
“天理教的人要敢想敢做敢當一些……所以有的朝廷管不到的地方……”
商仲卿忽然想到了先前遇到的王六。
“我聽說,這有個惡霸王六?”
夥計笑道:“姑娘消息可真靈通,這個王六世可憐,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他為非作歹,卻有太太親娘包庇,百姓敢怒不敢言,終於惡人被收拾了,暢快!”
“王六全所有的骨節都被打斷了,除非是雲機子親自來醫治,否則這輩子是下不了床了!”
商仲卿點了點頭,走到了門口,回看了眼百草堂裏,上麵的懸壺濟世,四個大字。
若有所思。
陛下旨還在書房的桌子上放著,盡數剿滅四個大字,先前並沒有太多的覺。
可是此時,看著牆上的四個大字,又看了眼角落裏被夥計給了一塊糖,甜甜笑著的小。
和喝了藥,蓋著毯子安詳睡的老太太。
手指握拳,神一變,心中已有了決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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