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想什麽？”

    年荼眨了眨眼睛，忽然猜到陸湛的想法，不由失笑，搖頭否認，“我不是巫。”

    是誰、從哪來……這些問題現在一時沒辦法跟陸湛解釋清楚，已經被盤問過太多遍，能說的早就已經說了，其他的東西，以後他自然會知曉。

    “快點配藥吧”，扯開話題。

    手已經洗幹淨了，年荼也不遮遮掩掩，直接手幫忙配藥，作十分嫻。

    陸湛看在眼裏，覺得驚奇，但沒有繼續追問。

    兩個人一起幹活，速度加倍。傷患剛在大山安頓好，雪狼便叼著一筐藥出現。

    先治療傷勢較重的，後治療比較輕一些的。給所有人都用上藥以後，陸湛叮囑，“你們這段時間就先留在這裏，有什麽意外況，及時人通知我。”

    山裏住不下太多人，除了傷患本人以外，其他的家屬都一步三回頭、依依不舍地離開。

    剛好，族長還有新任務安排給他們。

    發生這麽大的事，部落必須加強巡邏，警戒再次來襲。

    小兔子蹲在伴頭頂，聽族長將沒傷的幾十名青壯雄分小組，又聽他叮囑他們巡邏的要點，讓他們務必將部落守衛得嚴嚴實實，忽然生出奇思妙想，“要不要挖一些陷阱？”

    巡邏隊的臨時員增加了不，但人手也還是不夠充足，一旦野大規模來襲，他們很難攔得住，必定會傷。

    挖一些陷阱的話，力就會小很多。

    族長眼前一亮，以拳擊掌，“有道理！！”

    不愧是年荼，真是聰明！

    巡邏隊員們也紛紛用崇拜的目看向年荼，一個個幹勁十足。

    年荼指揮著他們，先挖出深深的大坑，讓邊緣盡可能陡峭圓，底部鋪上鋒利的石頭，頂部則覆蓋樹枝，又撒上一層白的雪做掩蓋，遠遠看過去，本看不出陷阱，待到野疾速衝到附近，已經來不及減速。

    陷阱挖出來第一天，就有野落網。

    人們歡呼雀躍，既慶祝大仇得報，也慶祝有了食。

    之後陸陸續續又抓到了幾隻，隔三差五就有收獲。

    傷患的況也在不斷好轉，那個傷勢過重的崽竟然頑強地撐了下來，聽聞救命藥是年荼配出來的，一家人都對恩戴德。

    一切似乎都在朝著好的方向發展。

    但是不知怎的，年荼總的覺到不妙，危機縈繞在心頭，久久不散。

    夜深人靜。

    年荼躲藏在伴厚實的發裏，睡得正，忽然聽見呼嘯的風聲，忍不住打了個激靈，蘇醒過來。

    迷迷糊糊打了個滾，有點分不清夢境和現實，“怎麽了？”

    陸湛抬爪勾起一塊皮將裹住，自己則變人形。

    “沒事，繼續睡吧”，他在年荼頭上溫幾下，起去將被狂風吹落的皮撿起來，重新掛好，又加固了一層，而後將被風吹熄的火堆點燃。

    做好這一切，他返回床邊，發現小兔子沒有繼續睡覺，正蹲在那裏看他。

    “外麵又下大雪了嗎？”，年荼已經完全清醒過來。

    不需要陸湛回答，已經有了肯定的判斷，聽見了外麵傳來狂風鬼哭狼嚎般的聲音，十分恐怖。

    這次的雪比上一次來得更急、更加兇猛。

    隨之而來的，還有驟降的溫度。

    後半夜，年荼睡得很不安穩，一大清早就爬起來，著外麵厚厚的積雪，耳朵耷拉下去。

    “這氣候是不是不太正常？”，詢問陸湛。

    “……”，陸湛沒有否認。

    他抬爪將小兔子推到火堆附近，讓烤烤火，自己則站在後，給擋風。

    即便如此，年荼還是覺不夠暖和。

    了絨絨的爪子，歎了口氣，“咱們可能要遷徙了。”

    “遷徙？”

    “就是離開這片領地，去尋找更適合生活的地方定居。”

    氣候變化是很尋常的事，地球也不止一次地經曆過冰河期，按照經驗來看，或許一次就是千萬年之久。

    “萬一寒季一直持續下去，萬一氣溫繼續降低……”，年荼的聲音越來越輕。

    原始人沒有手段對抗這一切，一旦決策出現錯誤，就可能是滅頂之災。

    陸湛陷沉默。

    雖然覺得這些猜測有些危言聳聽，但他願意陪在年荼邊，隻要能讓安心一點，背井離鄉也可以。

    唯一的顧慮是為巫的責任。

    阿藍還不能獨當一麵，無法接任他，為部落的下一個巫。

    “我們什麽時候走？”，他一邊詢問年荼，一邊在心底盤算著待會兒就把阿藍來開始特訓。

    “越早越好，最好等雪小一些就走”，年荼抖了抖耳朵，“不過這個事咱們兩個是不是決定不了？應該問問族長吧……”

    “不行”，陸湛皺眉，“不能告訴他。”

    “他不會讓我們走的，我們得悄悄離開。”

    “？”

    年荼瞪大了眼睛。

    半晌，幽幽開口，“……我的意思是，大家一起遷徙。”

    沒想讓伴拋下部落拋下責任跟私奔。

    陸湛：“……”

    “那不太好辦”，他輕咳一聲，“肯定有很多人不願意走。”

    以他對族長的了解，這件事多半會不了了之，族長格保守，幾乎不可能作出這麽大膽的決定。

    “我可以先去問問族長”，陸湛沒有把話說得太滿。

    他出去走了一趟，很快就歸來，朝年荼搖了搖頭。

    如他所料，族長不同意。

    在他後，亦步亦趨地跟著一隻小狼。

    “師母！！！”

    小狼抖了抖發上沾滿的雪，興衝衝跳到年荼麵前，尾搖晃了螺旋槳。

    看著那雙亮晶晶的藍眼睛、傻乎乎的氣質，年荼猛然嗆咳起來，“阿藍？！”

    這還是第一次看到阿藍的形。

    他哪裏是狼？分明是一隻哈士奇。

    四目相對，阿藍盯著絨絨的小兔子，蠢蠢。

    好可呀，想一……

    隨著師父一個警告的眼神瞥過來，他立刻變得正經，抬頭。

    “以前教過你的東西，都還記得嗎？”，陸湛不聲地站到伴和徒弟中間，把他們隔開。

    阿藍小啄米似的點頭，“都記得、都記得！”

    一番考試測驗，他對答如流，完全沒有誇下海口。

    陸湛滿意地頷首。

    大部分醫藥知識阿藍已經掌握得差不多了，隻缺一些經驗，等他把祭祀祝禱相關的流程教給他，就隨時可以放心地跟著年年一起離開了，阿藍將代替他，為一個合格的巫。

    “來喝點湯暖和一下”，年荼說著，又從火堆中拉出幾個煨著的紅薯，遞給阿藍。

    用腦很消耗熱量，阿藍正好肚子了，沒有推辭，“謝謝師母！”

    年荼指導挖出來的陷阱很好用，部落抓了好多獵，大家都不缺吃。

    然而大雪持續下了幾天，阿藍再來找師父學習的時候，便扭扭不肯吃年荼給的食了。

    “最近陷阱一直沒有收獲”，阿藍緒低落，歎了口氣，“我聽阿哥說，外麵已經看不到什麽獵了，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

    以往，寒季也很難捕捉獵，但沒有這麽難。

    要是現在不打細算著過日子，儲藏的食本不夠生活到寒季結束。

    年荼和伴對視一眼，神都有些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