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兩天以後, 庭院裏的玻璃菜園徹底建好了。

    因為有營養的澆灌，菜園裏剛種下去的菜種子已經有不冒出了新芽，一排排綠綠的小苗, 整整齊齊紮在土裏，瞧著就十分喜人。

    沈祺然一有空就會跑到菜園裏搗鼓幾下, 雖然菜園裏的各項設施齊全, 澆水施除蟲都是自化的, 他仍舊喜歡自己親自手, 澆澆水施施捉捉蟲，忙得不亦樂乎。

    這天傍晚梅姨關窗，遠遠看到沈祺然又待在玻璃房裏忙碌，忍不住笑道：“沒想到夫人這麽喜歡侍弄那些菜苗苗，早知道咱們就該早一點搞個小菜園。”

    一旁通過窗戶眺玻璃房的邵行也深有同, 點了點頭：“的確。”

    沈祺然這個好實在獨特, 甚至匪夷所思。如果他自己一直不說，邵行肯定不會想到。種花養草他可以理解，但喜歡種菜是為什麽？又不是買不到新鮮蔬菜。

    “誒, 怎麽突然變天了。”梅姨關好窗，看著外麵沉下來的天空和吹得獵獵的晚風，正想著要不要去給夫人送件服寒, 卻發現邵行已經拿過一件外套，直接打開大門出去了。

    邵行來到玻璃菜園時，沈祺然正在黃瓜苗旁邊搭架子。也不知他從哪裏找來一堆長竹條，有板有眼地搭籬笆的形狀，然後擺在綠苗旁邊，等黃瓜苗再長長，出了爬藤的須, 就可以攀附在這些架子上了。日後開出黃的黃瓜花，點綴在綠茂盛的藤葉上，多漂亮哇。

    沈祺然暢想著以後收的喜悅，紮起架子來更加帶勁，正忙碌著，突然聽到椅的聲音，他扭過頭，愣了一下。

    “呀，邵哥你怎麽過來了？”

    邵行停在他邊，把服遞過去：“外麵降溫了。”

    溫室裏的溫度比外麵高，沈祺然就穿了件輕薄的單衫，這樣出去的確容易著涼，他沒有推辭，大大方方接過服，展一笑：“謝啦邵哥。”

    架子很快紮好了，沈祺然站起來，滿意地拍了拍手，欣賞著自己

    的果。邵行陪他看了一會兒，突然問。

    “我聽長姐說，你不打算養寵了？”

    沈祺然“嗯”了一聲，雖然邵行幫他預約了，但沈祺然昨天並沒有和邵瑤去寵店。

    “為什麽？”去湖邊定居的提議也被沈祺然否決了，理由是離市區太遠不方便，這個邵行可以理解，但不養寵他就不太懂了，這個人明明是很喜歡小貓小狗的。

    “我有中意的貓貓啦。”沈祺然笑著比劃了一下，“就是你之前見過的那隻小黑貓，我的小可。”

    “……”

    並未發現邵行的表有些古怪，沈祺然繼續道：“我知道你不喜歡它，但我喜歡啊，我和它說好了，等我走的時候，如果它還沒找到主人，我就帶它走。”

    邵行的心越發複雜，良久才點點頭：“行，你喜歡就好。”

    聊天告一段落，玻璃房裏又陷了短暫的安靜。邵行瞥了一眼越發昏暗的天，正想詢問沈祺然什麽時候回去，那個人突然開口了。

    “邵哥，”沈祺然沒有轉頭，目依然盯著前麵的黃瓜架子，但抓著服的手泄出他心的不平靜，聲音也有點張，“你今晚……想和我做功課嗎？”

    邵行愣住了。

    自從那次的強製事件後，他們再沒有過親近，沈祺然也明確說了不願再配合他進行神力共鳴，邵行自然完全斷絕了這方麵的念頭，所以他真的沒有想到……對方竟會再度提起。

    他甚至懷疑沈祺然是不是在反諷，可惜對方背朝著自己，他看不到那個人的表。

    “你不要多想。”沈祺然立刻補充道，他微微低下頭，像是盯著那些小苗出了神，“我隻是覺得……做事不能半途而廢。畢竟已經努力了那麽久，就這麽隨隨便便的放棄，太可惜了。”

    那次的強製事件，雖然還不至於給他留下巨大的影，但他也是真的很生氣，不想再配合共鳴了。他覺得邵行是主角，就算沒有自己，也總會有其他機緣讓他突破的。這幾天，他想了很多

    很多，不僅在想他和邵行的關係，也在想邵行神力突破的事。他忍不住想到一種可能：萬一，我就是那個機緣呢？我莫名其妙穿越到這個世界，萬一就是劇大神給邵行開的外掛呢？

    雖然很生氣邵行的霸道行為，沈祺然不得不承認，他還是無法真正憎恨這個人。若是自己的緣故讓對方無法突破神力，錯過了恢複雙的機會，他是會疚和後悔一輩子的。

    “你沒有必要這樣。”驚訝過後，邵行隻覺得五味雜陳，“我……我傷害了你，沒有道理還讓你繼續委屈自己。”

    “不是的！”沈祺然猛地轉過，對上邵行的視線後，他又不自在地移開了目，臉頰微微有些發燙，“我……我和你一樣，都隻是想做些我還能做的事。”

    邵行沒說話，隻是搖了搖頭，顯然並不讚這種行為。

    “你是想要報恩嗎？”他問，“因為覺得我幫你修了小菜園，你過意不去，就想這樣回饋我？”

    沈祺然扶額，這個人把他當什麽了？傻白甜的聖母嗎？

    “之前你強迫我的事，我可沒說要原諒你。”沈祺然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但那個和現在這件事，本是兩碼事。我隻告訴過你一年後我的打算和規劃，但你怎麽不問問，我在剩下這一年裏是什麽規劃？”

    邵行心中一，約有了些猜測：“你打算……？”

    “剩下這一年，我想好好配合你進行神力共鳴。”沈祺然的目落在邵行沒有知覺的上，“我想幫你晉升神力，讓你的好起來，這就是我現在最想做的事。”

    邵行沉默了。

    “如果這一年的時間裏，我始終晉升不了怎麽辦？”他問。

    沈祺然本想說“那我就多留一陣子，一直到你能晉升時我再走”，但突然想到這會不會讓邵行消極怠工遲遲不肯晉升，於是立刻換了個口氣。

    “沒有如果，”他就像製定年終kpi指標的大boss，發出冷酷無的聲音，“這一年裏你必須晉升，隻許功不許失敗！”

    對方板著臉

    孔厲荏的模樣讓邵行看得莫名想笑，他苦笑著搖搖頭：“到了我這個級別，想在一年晉升突破可沒那麽容易。”

    “我知道。”沈祺然仍繃著臉，宛如在立軍令狀一樣，“所以我會好好努力，隻要我能做到的，我都會盡全力配合你。”

    邵行並不希沈祺然為了幫他勉強自己，他本想說你真的沒必要這樣，話到邊，他突然又想到了一個更有效的勸退方式。

    “哦……”邵行故意拖長了音，眼底帶上幾分笑意，“真的什麽都可以配合嗎？”

    沈祺然認真地點頭：“隻要有利於你早日晉升的，都可以。”

    “如果我要求一天一次呢？”

    “……”

    沈祺然當然知道神力共鳴次數越多越好，雖然心裏有點發怵，可剛才豪言壯語都說出去了，他也沒法反悔，隻能故作鎮定地點頭。

    “可以。”

    “如果我要求神來輔助呢？”

    “……”

    “我之前沒有騙你。”邵行一本正經道，“和神結合，的確有利於你更適應我的神力，你應該也覺到了。”

    這個沈祺然當然深有會，那次後半程的時候，他明顯能覺到共鳴的效果比以前都好，因為神識海的愉悅，甚至連的覺都比從前強烈很多。

    但提高共鳴度是一回事，理智上的抗拒又是另一回事，沈祺然糾結了許久，最終很勉強地點了一下頭。

    “也、也行吧。”

    這下到邵行愣住了，因為他很清楚沈祺然對神參與是很抵的。

    其實他不太理解沈祺然為什麽會那麽抵，作為這個世界的原住民，邵行覺得用神力輔助那方麵的事是很正常的，就像吃飯時需要加調料，有些人口味清淡固然可以不用，但有些人就是喜歡更有滋味些的，選擇哪種都無可厚非。不過想到沈祺然平時都不怎麽使用神力，連彈奏曲子也是獨辟蹊徑的非神力樂曲，對方不喜歡神參與似乎也在理之中。

    隻是之前無論怎樣都不

    肯鬆口的人，今天卻表示了接，邵行在驚訝的同時，也很無奈。

    看來對方是真的很想幫助自己突破神力，但……沈祺然越是這樣，邵行心裏越不是滋味。他已經虧欠這個人太多，並不想看到他再為自己做到這種程度。

    仿佛看出了他心裏的想法，沈祺然立刻找補道。

    “我沒勉強自己，隻是……我覺得既然有用，就該試一試。”

    邵行看了他一會兒，突然說。

    “如果要效果明顯加強的話，一個恐怕不夠。”

    沈祺然：“……”

    沈祺然：“……那要幾個？”

    “怎麽也要三四個吧。”邵行輕描淡寫道。

    “你特麽……”沈祺然差點就要口了，一轉頭，看到邵行正看著他笑，瞬間什麽都明白了。

    “你耍我！”他氣得把服外套往邵行上一丟，恨不得直接錘這人一頓，“我和你說正經的呢，你這個人怎麽這樣啊！”

    他氣得扭頭就走，走到一半就停了——前麵出現了一堵空氣牆，攔著他不讓他出去。

    沈祺然也沒回頭，就那麽氣呼呼地站著，聽到椅的聲音停在自己邊。

    “抱歉。”對方還帶著沒有消散的笑音，“我沒想到你竟然這麽好騙。”

    “……”

    大哥你是來安人的還是來拱火的？

    “想走的話，至把服披上。”對方把外套披在他肩頭，“外麵涼。”

    沈祺然還是氣呼呼的，擋在他麵前的那堵空氣牆已經消失了，但他反而不想走了。

    “你讓我走我就走，那我多沒麵子。”他小聲，手指無意識地揪著外套的袖子，“我就要待在這兒。”

    邵行“哦”了一聲，似乎並無異議。

    “我今晚就住這兒了。”沈祺然變本加厲，“你回吧，別打擾我愉快地種菜。”

    “嗯？你不是說要和我做功課嗎？”邵行挑了挑眉，故意環視了一圈四周，“如果想直接在這裏的話……好吧，我可以配合。”

    “……”

    “邵哥，我以前真

    是看錯你了。”沈祺然痛心疾首，他發現邵行這個人流氓起來臉皮簡直比城牆都厚，“你居然是這種人！”

    其實邵行也不想惹沈祺然生氣，但看他氣一隻河豚的模樣，他忍不住就想逗一逗他。何況對方已經知道了他的心意，自己也沒必要藏著掖著什麽，不再端著架子，自然就想到什麽說什麽。

    “你以前覺得我是哪種人？”他饒有興趣地問。

    沈祺然撇撇，沒說話。

    他心裏的邵行，是書裏的主角，也是這個世界最牛的人——孤高冷傲，鐵無，心係複仇大計，兼顧帝國千秋偉業，是自己這種鹹魚可不可即的存在。但現在，就好像是一個立在神壇上的人，突然走下神壇，他這才發現對方居然是有有的，甚至和自己一樣，也擁有喜怒哀樂、七六。所謂的二次元紙片人男神突然破開次元壁來到自己邊，大概就是這種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