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3章如今你所，吾輩難企及

對於楊支書三位來說。

單靠擱家裡坐井觀天地想一想，覺不出來。

真正出來走南闖北地看一看，走一走，才發現，一個鄉下人，到了外地，想要站穩腳跟，會有多難。

更何況，還搞出這麼大個公司，在如此富麗堂皇的寫字樓里辦公。

隨著吳遠往裡走，楊支書是越走腰板越是。

一直以為閨婿的家裡，吳家小樓，首都四合院，奢華得有些離譜，像是過去舊社會地主老財、大戶人家了。

可跟眼前這公司部比起來，那才是哪跟哪呀！

別的不說，就這公司里，這麼大一片地方，大白天的開著燈。

一天下來，得多電費？

再加上鏤空隔斷里的裝飾燈，以及每個人工位上的檯燈，電腦，還有各種滋滋響的電。

這電費開支，恐怕是全村加起來，都比不過。

跟在後頭的李會計，左右四顧，倆眼都不夠使的。

邊走邊忍不住道：「換我再這樣的環境里上班辦公，我二十四小時待在公司，我都樂意。」

楊支書轉頭怒目相向：「那你得糟蹋多電！」

趙富仁沒摻和倆人之間的討論，他只是默默地計算著目力所見之的人頭數。

換算到村裡的民兵數量上，差不多相當於一個加強連了。

就在這時，范冰冰打副總辦公室迎了出來。

都是鄉里鄉親的，范冰冰這一面是逃不掉的。

迎出來之後，先跟老三位打了招呼之後，這才沖吳遠埋怨道：「老闆，老支書他們要過來這麼大的事，你也不說一聲，我好提前做個安排。」

吳遠笑道：「事發倉促，我也是昨晚才通知他們過來的，怎麼提前跟你說？」

楊支書也開口道：「小范，伱不用管我們幾個老傢伙。我們是來跑業務的，不是來旅遊的。」

李會計和趙富仁連連附和。

范冰冰不再多說，便陪著幾人進到總經理辦公室。

而後徵詢了幾位要喝什麼，親自去準備了。

等到范冰冰離開，楊支書徑自走到辦公室的落地窗前，極目遠眺，頓覺心廣天地寬。

吳遠現拆了一包華子，先散給李會計和趙主任，接著才走到老丈人後，就聽楊支書慨嘆道：「小遠，你現在所的位置，遠不是我們這幫老傢伙能企及的了。」

說完，接過吳遠遞上來的華子，湊頭點上了煙。

吳遠收回打火機，給自己上的華子也續上，然後習慣地甩了甩道：「爹，甭管我在哪個位置，也是你婿，落雁的丈夫。」

楊支書無比爽朗地一笑。

就見辦公室門口出一個腦袋來，連忙招手道：「朱老六，你茍日的，也在這裡頭辦公？」

朱六標笑嘻嘻地進來道：「老支書，你猜對了。」

走到吳遠跟前，腆著臉盯著師父手裡的華子。

吳遠直接把煙和打火機，一腦地全塞給了他。

楊支書繼續打趣道：「跟著你師父，到你跟著犬升天了。不然的話，現在你怕是還在家裡拽老牛尾吧！」

「誰說不是呢！」朱六標不僅毫不以為意，反而得意洋洋地道：「不瞞您說，老支書，咱現在連電腦都用上了！那可是高科技啊。」

楊支書眼瞅著朱六標點上華子道：「茍日的朱老六，用上茍日的高科技了。你爹知道，怕是能在村裡橫著走。」

說話間，范冰冰去而復返，提來了一壺新泡的清明前龍井茶。

眾人也便圍坐到茶幾這邊來。

吳遠坐在單人位上，老三位坐在三人位的沙發上，空著另一個單人位的沙發，朱六標卻也沒敢坐，而是拽了師父辦公桌對面的椅子過來坐著。

范冰冰挨個給眾人倒完茶，便找了個借口，離開。

吳遠抿了口茶水，提起道：「爹，這回過來，一路上可還順利？」

楊支書一拍大道：「這趟出來，可比前一趟上北方強多了。你還別說，發達的地方就是不一樣。尤其這一路，蘇南的一些農村。同樣是農村，差別咋就這麼大。」

楊支書說著，就忍不住地慨嘆搖頭。

畢竟是老支書，他看問題想問題，總習慣地從一村的發展來看待，來比較。

吳遠安道：「等爹你們跑完這一趟，咱村裡也就有了匹敵蘇南農村的底子。到時候，鄉鎮企業一發展，追上趕超，只不過是時間問題。」

李會計啜飲著茶水，越喝越是想喝。

畢竟這可是吳老闆屋裡拿出來的茶葉，說不定比酒還貴，多喝一點是一點了。

趙富仁不喝茶，只是習慣地猛著手裡的華子。

經由吳遠這麼一說，話題又回到今晚的會面上來。

楊支書當即追問道：「這回你找的頭緒，聽起來比上回牢靠一些，想必用不著咱們費上順那麼多功夫。」

吳遠連連擺手道：「那肯定不用，爹。關係牢靠是一回事，南方這邊的企事業風氣，也同北方不大相同。反正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楊支書立刻拍板道：「那行，今晚酒店那頓席面，就從咱村的招待費裡面出。」

「這哪能行！」吳遠立馬反對道：「爹，你到我這地界上來了，我招待你們幾位，不是應該的嗎？哪能你從村裡賬上出錢，不合適！」

李會計也跟著勸吳遠，畢竟上回在順就是這麼搞的。

沒有問題。

吳遠笑著替李會計續了杯水道：「李叔，上回歸上回，這回不一樣。畢竟你們到我地盤上來了，還你們花錢，傳出去，我這臉在上海還混不混了？」

「那些講閑話的，可不管你們是自己掏錢，還是走的村裡賬戶的。他們只會說，我堂堂一大老闆，連幾個老鄉都不招待。你們信不信？」

一直呆著的朱六標總算是起了點作用，跟著相勸道：「老支書，李會計，你們就聽師父的吧。」

楊支書似乎也沒被說通，但他也知道這事說不通。

乾脆轉移話題，問起道：「文勇那邊恢復得怎麼樣？」

吳遠彈了彈煙灰道：「好的，四姐在醫院陪著。半大的孩子，可塑強著呢。這次手只要有所改善，孩子的心就會健康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