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寓離工作室不算遠,僅隔了三條馬路,二十分鐘左右就能到達目的地。
兩人每日結伴同行,下班以後偶爾會去附近的食街吃頓夜宵,日子過得還算舒心。
只要不去細想那天在機場和沈行濯之間的對話容,裴矜會一直自欺欺人地認為眼下的生活大概就是想要的。
出於理智,當時拒絕了他。
雖不想承認,可每到午夜夢回時,或多或都會冒出一種循環糾結的意難平之。
人本就矛盾。作為再普通不過的一個獨立的人,也實在不能倖免於此。
最開始還會覺得這樣的自己著實不夠灑和清醒,時間久了,也就懶得再和自己過不去。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捱著。
在回清川上學的這幾個月,工作室陸續添了不人,各個部門羽翼漸。
這次回來,不能久留的緣故,沒被安排太多工作,基本都在幫鄭怡楠或者段淨尋打下手。
任務量同以往相比不是那麼繁重,卻不想讓自己閒下來,於是就把多餘的注意力放在了打磨畫功上。
段淨尋在這期間充當了嚴師的角,教會了不細功夫。
八月底,溱海綿的雨季並沒過去。
裴矜和段淨尋去往機場的這天,一直在下雨,毫沒有雲轉晴的跡象。
兩人辦理好值機手續,在休息室待了半個小時。
下午四點,飛機準點起飛,再落地已是傍晚。
段淨尋讓朋友提前把他的車從平桎車庫開到了機場附近。上車前,他問去哪。
裴矜直接報出中谷的地址,打算今晚在那裡住——機場離學校很遠,到宿舍將近十一點半,那時已經封寢。
把送到目的地,段淨尋沒急著驅車離開。
在下車前,及時將人住,「下周六是孟老師的生辰,你陪我一起過去吧。」
裴矜怔了下,有些為難,「……我去是不是不太好。」
對於孟雲和而言,終究是個外人。外人哪有不請自來的道理。
「賀禮你是出了一份力的,不去更不好。」段淨尋說。
裴矜不是不明白他的意思。
送給孟雲和的祝壽禮,是一幅由明代建築師親手繪製的鐵木工匠圖。
前段時間段淨尋比較忙,給這幅圖保養、覆、裝裱的工作便落在了手裡。
段淨尋不打算搶了的功勞,在賀卡的落款填上了的名字。
正如他所言,不去的確不好。
只是。
「你在怕什麼?」他毫不避諱地問。
裴矜頓了頓,抿住,卻沒作聲。
「我這邊得到的消息是,他下周不在國。他備的賀禮到時候我會幫忙轉。」
沉默片刻,裴矜問:「下周六幾點?」
「八點左右,我來學校接你。」
裴矜應聲稱好。
從車上下來,緩步進了中谷小區,憑著清晰的印象一路來到公寓。
上次出現在這,還是他們第一次分開的時候,抱著和他不會再有以後的想法來拿自己的行李。
中間間隔了多久,其實已經不太記得了。
進門,左手索著到了牆上的電子控屏,指腹輕按,點亮客廳的燈。
室一塵不染,因小鍾會定期著人過來打掃。
裴矜向前邁了幾步,緩緩環視四周,心裡很難不生出悵然的覺。
這是他們曾共同生活過的地方,這裡有他們共同的回憶和節點。
不忍再看,裴矜出於本能閉上眼睛。
腦海里不斷閃過他們相時的每一場畫面。
明明知道不會有廝守的緣分,最初又何苦相遇。
或許離不開因果。
-
在學校上了一周課,周六早上,裴矜如約陪段淨尋去給孟雲和賀壽。
知道杜嚴清今日也會過去,中途,兩人率先去了趟他的住,把人接進車裡,之後趕往海景別墅。
車上,裴矜向他們簡單介紹了彼此。
難得見邊出現一個異,杜嚴清將人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底閃過滿意之。
「你也是老孟的學生?」杜嚴清和悅地詢問。
段淨尋過後視鏡看向他,禮貌應了聲,「是。」
「之前便聽老孟聊起過他的兩名得意弟子,只是從未見過你。」
「前些年無知不懂事,和老師賭氣之後出走,去年才求得他的原諒。」
「年輕人有些氣不是壞事,出去闖闖也好。」杜嚴清緩聲說,「如今你也算是裴矜的半個老師,由此及彼,想必也能理解當年老孟的苦心教誨。」
「您說得對。」
聊了沒幾句,杜嚴清突然問段淨尋婚嫁與否。
裴矜適時拽了下他的襯衫袖,輕聲轉移了話題,「您口嗎?要不要喝些水。」
杜嚴清白了一眼,故作嚴肅道:「我這是為了誰。」
裴矜尷尬極了,悄聲對他說:「……您別點鴛鴦譜。」
車子駛過溧河畔的垂釣橋,最終停在了別墅對面的車庫裡。
裴矜和杜嚴清並肩朝別墅走,段淨尋拎著兩份賀禮跟在他們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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