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接鈴聲響了好一會,電話才被接通。
對於的到來,杜嚴清顯然有些意外,問來之前怎麼沒想著打聲招呼。
「突然想您了,來看看您。」裴矜佯裝輕鬆地含笑說,「主要是想過來蹭幾天飯。」
倒沒聽出語氣有什麼不對。杜嚴清電話里沒再多說什麼,只跟說自己在孟雲和這兒品茶下棋,要過來找他,順便在這裡把晚飯解決了。
裴矜應聲稱好。
四十分鐘後。
趕到海景別墅時,看到一輛車牌號是連號的黑大G停在院落中央。
即便之前沒見過這輛車子,可沒由來的,這一畫面讓眉心猛然跳了跳。
推門進,在玄關換好拖鞋。穿過長廊,一路直行來到客廳。
裴矜怎麼也沒想到,會在這間屋子裡見沈行濯。
最近一段時間刻意讓自己不去想和他有關的一切。
眼下突然偶遇,竟一時反應不出,他們究竟隔了多久沒見。
他站在靠窗位置,骨節分明的左手握著還在亮屏的手機,像是剛接完電話不久。
穿了件中長款的黑風,雙排扣,休閒款式。
有從窗外照進來,襯得他冷白的多了幾分暖意,卻依舊給人一種難以靠近的涼薄。
尋聲抬眸。他亦在同一時間尋到了投來的目。
視線匯一霎,無意識放慢腳步,最終不由自主地直接定在了原。
有意無意的,裴矜竟在他深邃眼底尋到了一抹不易察覺的。
下一秒,消散、殆盡,不容人細瞧。
知道這是自己的錯覺,並沒打算如何深究打量。
偏過頭,往旁邊邁開幾步,逕自走向不遠的棋牌室。
杜嚴清正和孟雲和下著圍棋,注意到進來,抬眼瞧過去。
盯著掌大的瓜子臉看了幾秒,眉頭蹙起。
裴矜淺笑一下,像是知道他要說什麼,搶先一步開口:「最近實習有些忙,沒顧得上吃飯,所以瘦了些。」
說完,將手裡拎著的營養品和水果擱到一旁,恭敬同孟雲和打招呼,「孟老。」
孟雲和點點頭,跟著瞧了瞧,囑咐道:「照上次來的時候相比是瘦了不。年輕人忙碌起來是好事,但要注意適當。」
裴矜溫和應下,「您說得對,我以後一定謹記這點。」
沈行濯在這時走進來。
鼻息湧進似有若無的木質香冷調,裴矜眼睫兩下,垂下頭,裝作沒發現他的靠近。
孟雲和視線越過,看向後的沈行濯,「你要是忙的話就先走吧,以後有的是時間陪我,別為此耽誤了正事。」
沈行濯緩聲開口:「沒事。陪您吃完飯再走也不遲。」
聽他如此說,孟雲和沒再出言相勸,收回目,專心同杜嚴清對弈。
周遭恢復安靜,只剩下旗子偶爾落盤的清脆聲。
氛圍漸漸變得侷促。裴矜口開始發悶,無端生出一種無措。
知曉他們這盤棋短時間不會結束,不打算繼續守在這裡,準備出去口氣。
拎起放在茶幾上的果籃,想去廚房洗些水果給他們吃。
孟雲和適時出聲住,並對沈行濯說:「行濯,照顧一下客人。」
沈行濯沒拒絕。
裴矜本想婉拒,轉念又覺得這樣做未免顯得過於刻意,怕被兩位老人察覺出什麼異樣,只好作罷。
出了棋牌室,跟著沈行濯來到隔壁廚房。
起初,誰都沒講話。
裴矜從收納盒裡找出剪刀,剪開纏在果籃表面的包裝繩,拿住裡面的幾樣水果。
擰開水龍頭的瞬間,聽到沈行濯問:「什麼時候走。」
著芒果的指尖微微泛白,裴矜輕聲回答:「三天後。」
「怎麼走。」
「買了機票。」
沈行濯淡淡應了一聲,「路上注意安全。」
「……嗯。」
無止境的冷場。
短暫思忖過後,裴矜故作鎮定說:「希你別誤會。」
「什麼。」
「我不知道你在這裡。」如果知道的話,不會過來。
「你覺得我會這麼想?」沈行濯眸發深,嗓音多了抹暗啞。
「……或許吧。」
頭腦混沌得可以。其實不太清楚自己在說什麼,只覺得眼下同他面對面流的自己難捱極了。
連同呼吸一起變得短促。
對話到這裡結束。
將切好的水果放到盤子上,端起,徑直離開廚房。
沒再允許自己看他一眼。
這覺太過煎熬。
不知道還要多久才能真的忘了他。
眼眶酸脹的同時,裴矜想。
-
去往溱海的前一天晚上。
和杜嚴清吃過晚飯,裴矜回到樓上自己的房間。
洗完澡,躺在床上發了會呆,沒過多久沉睡過去。
和往日一樣,睡了三四個小時便醒了過來,之後再難睡。
以往的各種回憶滲進腦海里,像被割斷的碎片重新拼湊出了一幅布滿裂紋的畫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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