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安靜了數秒鍾。

    林淺拉了拉肩膀上的子吊帶，作不太自然。輕咳了兩聲，邁開步子朝傅聿川那邊走，故作鎮定：“有事找我？”

    “嗯。”

    “你剛應該敲一下門的。”

    “敲了。”

    “……”林淺語塞半拍，憨笑了聲：“可能我有點走神，沒聽見。”

    兩人先後進了外邊的客廳。

    林淺在沙發上坐下，抱起先前在IFS“一家三口”飛鏢活裏贏的那隻醜玩偶。視線裏，傅聿川遞來一個掌大的黑磨砂盒子。

    林淺疑了一下。

    手接了過來。

    抬眸看了他一眼，從他眼睛裏讀到這個東西是他送的。抱著好奇的心態，林淺打開了蓋子，一個皇冠樣式的車鑰匙映眼簾。

    裏麵還躺著一張卡紙，紙上還是那行清雋漂亮的字跡，同樣也是不好聽的一句恭祝的話：“周三工作日快樂。”

    之前的冰激淩店、拍立得相機都附帶了一張卡紙。

    原來都是傅聿川手寫的。

    林淺愣了好幾秒鍾，抬頭，有些茫然：“怎麽忽然送我一臺車？”

    “不是忽然。”

    “什麽？”

    “去沁園春中餐廳吃飯那天，你在IFS看到一輛跑車，不是說很漂亮嗎？”傅聿川注視著，補充道：“事後我聯係了Maserati華國地區經理，我覺得Cabrio這一款更適合你。但是京城沒有現車，選配後需要從意大利運過來。這個過程便耽誤了些時間，不然也可以五一節送給你。”

    林淺完全愣住了。

    那天在IFS商場是在開玩笑啊，那麽明顯的玩笑話他聽不出來嗎？而且就說了一句跑車漂亮，很短的一句話，他當真了。

    這鑰匙還刻了的名字。

    定製款。

    盒子裏還躺著一個小兔子的鑰匙殼。

    傅聿川再次開口：“宋衍之說生都喜歡買個殼子，手機殼、平板殼、車鑰匙殼等等。我挑了一個，不知道你喜不喜歡。若是不合心意，你再自己買，刷我的卡。”

    林淺心裏不知道什麽覺。

    下抵在娃娃上，一雙手拿著這個黑小盒子，注視著裏頭的車鑰匙。想起他今天晚歸了，下意識問：“你今天下了班不會是去瑪莎拉4S店提車，又去買車鑰匙殼吧？”

    “沒有。”傅聿川回。

    林淺鬆了口氣，這口氣還沒完全鬆下來，就又聽見他說：“我還給你買了幾個抱枕，車載香薰，還有幾個裝飾品，都在車上，車子已經在梨園的地庫，你明天開著玩的時候可以看看。”

    林淺卡住了。

    那口沒鬆下去的氣徹底卡在腔。

    定定地注視著麵前的男人，心忽然變得很複雜。都沒送過他什麽東西，他卻把的玩笑話放在心上。不懂人，專門向有過經曆的宋醫生請教，下了班就親自去買。

    有句話說得好：

    不要嫁一個對你好的人，要嫁一個他本就很好的人。這個好，會隨著時間慢慢褪去，一旦不，他就會收回所有的好。但若是這個人本就有著道德與人品，不管什麽時候，他都會盡丈夫的偏護和關。

    傅聿川也是在盡丈夫的職責吧？

    又不太像。

    若隻是單純地負責任，那這責任未免也太重了。

    遲遲沒聽見林淺開口說話，傅聿川破天荒地換了個話題，他說：“我在臥室門口，看見你腰背上有一道疤痕。”

    林淺回過神。

    把手上這份很好的禮收起來，順道也收起了腦子裏那些想不明白的問題。收拾好緒，林淺點頭道：“小時候家裏起火了，跳樓的時候摔花架上被紮的。”

    “家裏沒人嗎？”

    林淺回憶著，“林在玩呲火的煙花，我是他的仆人嘛，就在旁邊給他端東西。他把屋子點燃了，火勢太大，我們倆出不去。”

    “濃煙也很大，我聽見撬門聲，見爸媽衝了進來，第一時間就把他救了出去。可能是我站的位置太偏僻，他們看不見我。”

    “我也不知道那時候哪來的力氣，一路爬到窗戶邊，從二樓跳了下去。底下好幾排花架，子把後腰那紮穿了，留下了一個大疤。”

    說得雲淡風輕。

    仿佛這故事裏的主角不是，隻是一個轉述者。

    可是。

    怎麽會不傷心呢？

    傅聿川沒再繼續這個話題，他說：“韓嫂說你晚上沒吃多東西，我讓做了些清淡的粥食，等會兒你下樓吃點？”

    林淺吸氣，“今天胃口不好。”

    下午回了梨園，就按照周回的醫囑吃了治療癌癥的藥。藥倒是不難吃，沒什麽難聞的味道，就是吃了之後有點困，睡了兩個小時起來覺頭暈暈的，沒什麽胃口吃東西。

    給周回發了信息詢問況。

    對方說很正常。

    藥都會有一定的副作用，且是第一次服用，等次數多了適應了這些藥，副作用就會減輕很多，讓放心。

    林淺又說：“今晚的粥食我就不吃了，明早胃口好了多吃一點。”

    傅聿川和講道理：“一日三餐，按時按量地吃，對好。不想吃清淡的粥，我讓韓嫂做你喜歡吃的水煮蝦。”

    “還要剝蝦殼。”

    “我給你剝。”

    “你不去書房理工作了？”

    “剝完再工作。”傅聿川起，繞過茶幾走到跟前，彎腰握上的手腕，帶著人出了主臥，下樓。

    林淺：“……”

    “我說不想剝蝦殼是在找借口不吃東西。”

    “吃十隻。”

    “太多了。”

    “八個吧，不能再了。”

    到了一樓，路過某個拐角，林淺腰間力，雙腳忽地懸空，失去重心的本能手抱住傅聿川的脖子，跟著就落到了一個智能電子秤上。

    低頭。

    瞥見了那串紅數字：“49.5kg”

    沒等說話，傅聿川又把抱了下來，牽著往餐廳方向去，一邊走，一邊與說：“高168的生標準重是60kg，你太輕了。”

    林淺：“？”

    “我沒有168.”

    “你有。”

    “我沒有，我淨高164.”

    傅聿川沉思了兩秒鍾，道：“就按穿鞋的高算吧，多吃一點東西，爭取早日達到標準。”

    林淺：“……”

    -

    林淺覺得傅聿川如果不做總裁，去兒園當老師好的。

    一是外形條件極佳。

    二是很會哄人。

    他戴著一副金框眼鏡，臉上沒什麽表，給人第一覺就是斯文卻冷漠。可能就是因為這份嚴峻的距離，在他放輕嗓音，耐心說話的時候，就會形強烈的反差，會讓人產生到被他溫寵的錯覺。

    林淺就被這錯覺蒙了眼。

    說好八隻蝦。

    最多也是他說的十隻。

    到最後，吃了一大盤，沒數多隻。吃到傅聿川覺得可以了，他就摘了一次手套，拿著熱巾了手，給倒了一杯糖的昔。

    兩人離開餐廳的時候，路過長廊拐角，他又把抱上去稱了一下，重過百了，一百點三斤。沒給林淺說話的機會，傅聿川低頭看，誇讚道：“很棒。”

    林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