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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轉眼,徐春君夫婦又來到陳州兩年了。
三年任滿,朝廷又派了新的員來接任。
而鄭無疾則要回京去述職,聽候安排。
聽說他們要離開陳州,百姓們紛紛哭留,甚至下跪。
更有人上萬民書,懇請鄭無疾留下。
弄得鄭無疾夫婦也很是難舍。
可朝廷有命,不得不遵。
來接任陳州知州的人不是別人,是鄭無疾早年的相知劉宗瑞。
他比鄭無疾大兩歲,本也是位二世祖。
早年前兩個人總是在一起吃喝玩樂,縱揮霍。
到後來都收了心。
此次劉宗瑞也是帶著家眷前來上任的,他有一妻一妾,二子三。
妻妾相得,子友,很是和睦的一家。
“鄭老弟,別來無恙,還是這麽風神瀟灑!”劉宗瑞見了鄭無疾哈哈大笑。
“劉兄,我看你風采更勝當年啊!”鄭無疾親熱地拍了拍劉宗瑞的肩膀。
他們相識近三十年,不是一般的能比得了的。
如今場上再相見,別有一番慨。
“鄭老弟,若不是你當年發考中了進士,我也沒有勇氣半路去讀書。”劉宗瑞十分敬佩地說,“你可真是個人!”
劉宗瑞家中也是有爵位的,他若是襲爵,也可以安安穩穩地過富足的日子。
不過後來鄭無疾的事,給他的很大。
他也決定見賢思齊,刻苦攻讀,比鄭無疾晚兩年場。
“當年我還浪混跡的時候,其實劉兄你已經醒悟了。還記得你約我上酒樓對我說的那番話嗎?”鄭無疾也想起了當初,不由得慨萬端,“你跟我說,既然已經虛度了這麽多年的,倒不如換個活法。好好地娶妻生子,侍奉尊長。
反正該玩的也玩過了,該樂的也樂過了。浪子回頭金不換,更何況家中有賢妻慈母,夫複何求啊。”
都說貧賤之不可忘,鄭無疾當年豬油蒙心的時候,那些朋友裏也隻有劉宗瑞跟他說過這些好話。
所以鄭無疾一直都記得,也一直都很激。
“沒錯,沒錯,我確實這麽說過。”劉宗瑞點頭,“那時候滿京城的鋪子不敢賒你的賬,你隻好在街上遊,被我看見了。”
當年徐春君訓夫,也算是京城中的一段佳話。
直到如今還有許多人拿出來說。
“慚愧,慚愧,現在想起當年的事,半夜都要冒一冷汗出來。”鄭無疾自嘲道,“劉兄,你比我強多了,沒像我那麽荒唐。”
“所以你才格外讓人佩服。”劉宗瑞說,“試問千年之下,有幾個人真正能做到心革麵呢?”
“你來陳州,我再放心不過了。有你在這裏,百姓們就不用擔心了。”鄭無疾十分欣,陳州是他付出過心的地方,他當然希繼任者是個好。
“鄭老弟呀,有你在前麵趟了路,我敢走嗎?陳州的百姓是多舍不得你呀,我若是差太多,都不用上頭責罰,直接被老百姓的唾沫淹死了。”劉總瑞又是搖頭又是笑。
劉宗瑞不是傻子,他當然清楚自己應該怎麽做。
多雙眼睛都盯著這裏呢,而且當地百姓在經曆過鄭無疾這樣的父母之後,可不是一般人能糊弄得了的。
更何況,如果他不能在陳州這個地方做出政績,鄭無疾也不會放過他的。
他又不是那種急功近利隻想著中飽私囊的昏,他也是有誌向,有抱負的。
兩家人就在衙署裏一起吃了頓飯,做好接之後,鄭無疾帶著家眷離開鄭州回京城去。
他們上船的那天,鄭無疾特意選在天不亮的時候就走。
可陳州的百姓還是全都來送別。
送行的隊伍長達上百裏。
鄭無疾和徐春君夫婦灑淚揮別,這一方厚土,不知何年才能再見。
此時已是初秋。
鄭無疾一家四口坐在船上,看著曙劃破天際。
芳菲已經三歲半,二兒阿鸞,名字是皇後岑雲初賜的,也已經一歲多了。
徐春君的肚子裏還懷著一個,已經有四個多月了。
芳菲還是那樣活潑,隻要醒著,必然嘰嘰喳喳個不停。
阿鸞更穩重一些,各方麵都更像徐春君。
紫菱又添了個兒子,已經兩歲了。
“上個月接著家裏的信,阿暖又生了個兒子。”徐春君笑著說,“回頭看了咱們家的芳菲和阿鸞,又要眼饞了。”
兩個兒都在鄭無疾懷裏,他哄睡了,小的又哄大的。
“這一胎不知是男是,”徐春君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肚子,“如果還是孩兒,你是不是有些失?”
鄭無疾一邊給睡的兒去角邊的蟹膏一邊說:“有什麽可失的?懷中有可抱,何必是男兒?”
“可惜了,姐夫就要到外去任職。”徐春君歎了口氣,“咱們剛回到京中,姐姐他們又要走了。”
鄭月朗的丈夫李開正直又能幹,進場沒幾年就被提拔了。
朝廷任命他到隨州去任職,這一去沒個三年五年怕是回不來。
“好歹還能見上一麵。”鄭無疾說,“若是錯過了也是無可奈何。”
人在場,不由己。
有多親朋故舊宦海沉浮,一二十年都見不上一麵。
“我家三姐姐他們也走了。”徐春君說,“這個月初五離京,是見不到了。
他們回京的時候,咱們第二次去陳州,也是隔了二十多天,不到一個月。這回咱們回去,他們又走了。”
“咱們回去應該能趕上大伯的生日吧?”鄭無疾問,“你可把壽禮準備好了。”
“你還記著呢?”徐春君笑,“準備好了。”
“回京之後我應該能歇上些日子,你不便顛簸,那就在城裏各轉轉,我陪著你。”鄭無疾說。
“這幾年錢莊一切如常,府裏頭也都好。我回去之後,先得設宴,謝謝易掌櫃他們。”徐春君說,“然後再說別的事吧。”
“得,終究是管家的人心多。”鄭無疾笑了,“我還是隻惦記著吃喝玩樂。”
此時江涵秋影,雁陣紛紛,兩岸蒹葭蒼蒼,楓葉灼灼,去令人心曠神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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