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0);
楊果輕呵一聲,道:「然後呢?」
「只記得這一句。」
楊果負手又看向李瑕,道:「你說你不懂詩,卻化用李昌谷此句,向老夫明志?你名揚天下?」
「不是,並非要名揚天下。」
「那就是在譏諷老夫。」楊果冷笑一聲,道:「我有迷魂招不得,雄一聲天下白。年心事當拏雲,誰念幽寒坐嗚呃……你有拏雲之志,我卻困守嗚呃……呵,譏諷老夫?」
李瑕搖了搖頭,道:「不是譏諷。只是以此殘句,說你我共同的志向。」
「哈,你我竟有共同的志向?」
「是,不為個人名,而為天下人皆得明。」
楊果微微一愣,忽然覺到,同樣一句詩在李賀詩中與在李瑕口中,竟是全然不同的氣魄。
李瑕道:「今夜西庵先生駕馬車出門了一趟,是想去接應我吧?」 觀看本書最新章節,盡在STO55.COM(5,0);
「哼。」
「西庵先生甘冒莫大的風險搜集報,聯絡宋廷;今夜出府接應我,更是兇險萬分。難道不知來的就算是高使節,你們謀事也難以功?你做這些,總不是為了消遣。而是明知不可為而為之,如不是有大志向,又何苦如此呢?」
楊果沒有回答,似乎呆愣住了。
他是有主見之人,本已拿定主意,不論李瑕說什麼都不要被其言語打。
但,唯一能打他的,是他自己的本心。
這些年,千辛萬苦、如履薄冰,搜集消息、聯絡四方,今夜毅然在城中駕車奔走、提前去知時園拿了報……如此種種,做的時候,豈不知希渺茫?
但就想勉勵一試。
為何?
耳邊,只聽李瑕解釋了幾句。
「西庵先生不為扶宋,但卻與我一樣,希天下漢人不會淪落為異族奴役,我們可以直腰板活在自己的土地上,而不是賤民、驅口、下等人、亡國奴……(5,0);
你我同樣不願屈辱地活,因此,我才將這殘句送與西庵先生,絕無一譏諷。先生是想讓北方諸侯自立,我雖立場雖不同,但『驅除胡虜、恢復華夏』的抱負卻相同,你我皆願漢人能有一個屬於漢人自己的強盛王朝,終有一日,國強而民不辱、民強而國不侮……」
楊果忽然一把將李瑕手中那寫著詩的紙搶了回去。
他把自己寫就的詩、那民悼亡的詩,狠狠撕碎片,往地上一擲。
仿佛是夠了長久以來的辱侮,這一擲極是用力。
碎紙在涼風中被吹散。
楊果的白髮也被風吹得凌。
他熬到極疲倦的老臉皺的,顯得很可憐,但他的氣神卻是在這一瞬間有些不同起來。
「你若有此氣魄,豈會亡國之人?呵,一個老民的破詩,年輕人不要也罷!」
楊果一口啐在地上的碎紙上。
「亡國奴!」(5,0);
他這般重重啐棄了一句,竟是恨極了自己。
一口啐罷,楊果看向李瑕,神鄭重起來,道:「不必去知時園了,報就在馬車上,你駕我的馬車走。」
李瑕微微一愣,已明白過來了。
眼前這個老者,竟是在這一刻改了主意?
不……報就在馬車上,他並非改了主意,而是堅定了最初的想法。
楊果也不遮掩,又道:「阿孚,把人都收了,你去引開那些追兵。李瑕,你等等再走。」
李瑕道:「西庵先生,我還是獨自走為好,不必連累你……」
楊果「哼」了一聲,道:「聊了半夜,連聲『晚輩』也不說……再送你一程不過是小事,無甚可說的,只要你記著對我的承諾。」
李瑕神一斂,學著別人拱了拱手。
「晚輩說到做到。」
「只怕你還不明白。」楊果又搖了搖頭,道:「自石敬塘割讓燕雲十六州,至今三百三十年;自靖康之變,至今一百三十年,你可知這意味著什麼?(5,0);
三五十年也就罷了,父子相傳,北人也許還記得宋朝。百年、三百年吶!多代人出生起就是遼人、金人?誰還能記得秦、漢、唐、宋?連老夫也自問是金國民了,這北方漢人,豈會再人心向趙宋?」
「晚輩到了。」
「不,你不到,亡國淪喪之苦,爾輩永遠無法切會,爾輩只會指著我等鼻子罵,呵,屈胡虜、賣國求榮……罷了,這無甚可辯解。我是要告訴你,趙宋早已失了北方民心,只是金亡以來,蒙人屠遍野、視漢人為賤民,北方豪強才有反抗之念。
但,此事如何言說呢……當年山東義軍首領李全就曾歸宋,最後卻死於宋廷之手。端平之後,我等北人愈發明白,趙宋是不可能收復河山了,絕不可能。
老夫費盡心拿到這份報,歸結底,不過是想讓南邊知道,大蒙古國並非鐵板一塊、中原豪強並非沒有反蒙之心。無非是希……我們幫趙宋一把,趙宋能幫我們一把。
老夫也明白,趙宋忌憚漢人豪強,遠勝於忌憚外虜,此事到最後大概是不的。但總歸是想……因這渺茫的希,勉力一試。(5,0);
總而言之,這幾年是最後的機會,再不把握就晚了。趙宋也真的不能再讓北人失了,別再把這最後一反抗之念磨滅。
否則,這天下也就真的要亡了,到時我輩唯一能做的,也只能是讓忽必烈以漢法治漢地,亡天下而不亡冠禮儀,那已是最好的結果了……」
李瑕聽得明白楊果的話,若沒有變數,宋廷必然要讓這些北人徹底失的。
「晚輩聽進去了。」
「說完公心,老夫再說些私心。」楊果道:「蒙哥已對漢人士大夫心生忌憚,最快到明年,就會有鉤考局南下查我等;而我等聯絡的北方世侯,其實多在觀,最後是否真敢造反,也要看局勢。
換言之,若等鉤考局到了開封,趙宋若還未給一個承諾,我也無法讓世侯們下定決心,那他們必然退,轉而殺人滅口掩蓋此事。今夜之事鬧得太大了,險些蓋不住,若放了你,等他們心生退,老夫全家上下一百零三口絕無幸理。
老夫與你雖是第一次見,現已將全家命在你手上。只盼宋廷能在明年鉤考局南下之前,派人前來締盟,以此說服各家世侯下定決心、勿要再退,方可保全老夫家小……」(5,0);
楊果並非是在一開始就說這些,而是在決意放走李瑕之後才開口。
幾句話之間,無形的力就向李瑕蓋了下來。
他盯著李瑕的眼,想看看這個年輕人是否會因此退、是否因此而擔不住。
看看李瑕是否會說「那我萬一不行,要不還是算了吧……」
但李瑕依舊很平靜,眼神依舊堅定。
楊果笑了笑,問道:「你就不怕做不到,害了老夫一家老小?」
李瑕道:「也許楊公是故意說些虛話誆晚輩;也許楊公明知世侯們早晚必要殺人滅口,與放不放我無關,反而放我回宋境還能掙一線希。」
「但老夫所言,也可能都是真的?」
「我不論政客怎麼說,我只管我怎麼做。」
「好。」楊果點了點頭,竟有些欣。
到此時,他看李瑕的眼神才有了激賞之意,又道:「若無此等心志,只因老夫三言兩言便了心神,你也擔不起此等大事。」(5,0);
「是。」李瑕應道。
這是世界冠軍的心志……
遠有呼喊聲響起。
「最後代你一句。」楊果道:「我在去歲十月就已遞信,今歲三月二十八又見了趙欣,他說宋使馬上就到,僅八天後趙欣就失蹤了,必是死了,甚至是我們的人殺的。趙宋這般態度,不知已有多我辛苦聯絡的世侯起了退之意。
明白嗎?我等北人,不像臨安城悠哉悠哉的士大夫。我等如履薄冰,沒有工夫與你等耽擱。」
「明白。」
「去吧。金可亡,宋可亡,天下不可亡。」
「楊公再會。」
楊果回過頭看去,有些羨慕李瑕英的姿。
他抬起疲倦的,往外堂走去。
最終打他的,不是李瑕,而是他自己盼了數十年的那個希。
「一唱雄天下白……國強而民不辱……希是個可託付之人吧……」(5,0);
~~
李瑕快步趕上那輛馬車。
掀開車簾,只見座上擺著一個包袱。
提了提,很重,該是有二十餘本書的份量,也是楊果全家一百零三口的份量。
這便是此行所要的報了,不是一兩句話或一兩片紙條,而是關於北面這大蒙古國的各方形勢。
但若用一兩句話來說,是這中原僅剩不多的有志之士想要告訴偏安江南的宋一句話。
「機會只在這幾年,萬不可輕言和議……」
至尊歸來,本想安穩過日子的他,卻處處被人瞧不起,結婚當日,他振臂一呼,九大戰神奔來,跪喊師父…
一個工科狗帶著科技晶石回到了古代,身為皇子他不想爭霸,不想腹黑,只想守著他的一畝三分地種種田,搞搞工業,混吃等死。
穿越十年,寧修只想當一個安靜的美男子。但他隨手畫的馬蹄鐵被錦衣衛偷走,震驚了皇上。扔出墻頭的廢紙被大儒當成了寶貝,非要拜他為師。尚書夫人嫌棄他的出身,尚書之女卻哭著大喊娘親我要嫁給他。當朝公主橫插一刀,說著快點決定,你不嫁我就嫁了。安靜的美男子唯有一聲苦笑,我真想低調,可實力不允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