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墨倏然一愣，不由抬頭看向，而后又飛快的垂下了眼眸，“屬下不敢。”

云頊薄微勾，“你若不知如何獎賞，不如我將他調回衛，賞他一座宅院，兩旺鋪，再為他選一門合適的親事，放他兩年假如何？”

衛不同于普通暗衛，是有品在的，且品比宮的林軍還要高。

當然，因為經常在外執行任務的緣故，其要承擔的風險，也比林軍大很多。

一旦遇上比自己強勁的敵手，輕則傷殘，重則殞命。

這也是衛俱能以一擋百的原因所在。

云頊不希自己的部下有任何損傷，所以平日里對他們的訓練，嚴格到近乎苛刻。

唯有如此，與人手的時候，才不會淪為案上魚。

三千衛，分則可以獨當一面，合則猶如軍萬馬，是云頊手上最為鋒利的一把劍。

當然，衛的俸祿也是相當高的，再加上平日里頗多獎賞，只要不是染了不良嗜好的，退任之后都會終食無憂。

衛的人員相對固定，且大多都是世襲。

比如青玄。

當然，也有通過其他渠道加的。

比如青墨。

正因培養不易，且對忠誠度要求極高，故而除非衛自己請求退任，或者因為傷殘等客觀原因無法繼續留任，云頊一般是不會主開口，放其離開的。

可如今，他卻大方的給了青墨兩年假。

青墨的神眼可見的變了，不可置信的看向云頊，“殿下——”

蘇傾暖也有些震驚。

當然知道云頊不會虧待青墨。

他說的宅子旺鋪，恐怕都在京城最好的地段，有市無價的那種。

而他說要為青墨做保親，也絕不會點鴛鴦譜，定是經過深思慮、幾相比對的。

換言之，他這是給了青墨一個安穩的未來。

兩年之后，即便他不會再回到衛中，等待他，必然也是錦繡前程。

只是讓意外的是，云頊竟然會舍得放青墨離開。

作為衛中功夫最高的存在，青墨可是是他最為重的人選之一。

人才難得！

“怎麼，你不愿意？”

云頊挑了挑眉，意味深長的目，讓青墨覺得，自己無遁形。

“你應該明白本宮的意思。”

這是他深思慮之后，指給他的最合適的路。

蘇傾暖抿了抿，沒有言語。

此刻大致也猜出了，云頊為什麼這麼做。

他應該是知道青墨和當初的冷香堡，或是如今的圣殿的一些瓜葛，所以才特意找了理由，將他摘出這場是非之外。

兩年的時間，足夠他們將前朝一網打盡。

這可以說是在防范他，但更多的，則是在保護他。

“屬下不愿意！”

青墨一改先前的冷靜，單膝跪地，說的斬釘截鐵，“請殿下收回命。”

仿佛完全沒有理解云頊此舉的用意。

“想好了？”

云頊墨眸中是濃的化不開的深意，“機會可只有一次。”

或許現在回頭，對他來說，是最好的結果。

青墨語氣果斷，“不后悔。”

他視線忽而看向蘇傾暖，眼眸深沉似暮似夜。

“請殿下和公主放心，屬下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剛巧蘇傾暖此刻的視線也在他上，于是猝不及防的同他的目對上。

這是自回暖福宮以來，第一次看到他的眼睛。

曾經的堅定不移、正氣凜然已然瞧不見，取而代之的，是黑沉沉仿佛蒙了一層薄薄的霧，讓人瞧不真切里面的神。

愣了一瞬，下意識問，“青墨，你最近在練什麼新的功法嗎？”

在的記憶里，似乎曾經遇到過這樣的況。

一個人修煉了不知名的邪功，結果導致真氣逆流，筋脈俱損，繼而意識混，大變，最終走火魔。

廢了。

他現在這副模樣，倒有些像是——

“沒有，屬下沒練什麼功。”

青墨啞著聲音否認，順勢又垂下了視線，掩去了眸底的一切。

倔強又孤寂。

蘇傾暖瞧了他片刻，終歸還是不大放心，“我還是幫你看看脈吧！”

如果脈象正常，那應該就是多想了。

“不用了，公主。”

青墨連忙站起來，推卻道，“屬下沒事。”

顯然是極為抗拒。

見狀，蘇傾暖也不好再勉強他。

剛要再說什麼，外面忽而傳來了漫蕭的稟報，“公主，寒小姐已經醒了。”

心中一喜，當下也顧不得其他，連忙起，匆匆出了主殿。

......

俏麗的背影很快消失在了門外。

屋寂靜下來后，原本沉默坐于桌邊的云頊，忽而出手如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攻向了青墨。

招式凌厲，盡顯殺意。

這樣的訓練，青墨雖早已經歷過千百遍，此刻卻還是驚了一跳。

原因無它，云頊太快了。

快的他幾乎無法招架，差點束手就擒。

也幸好，他只用了三功力。

短暫的狼狽過后，青墨勉力下心底的雜紛擾，全心抵擋起來。

兩人過手幾十招，云頊的手，準確無誤的停在了青墨的頸項。

屋陳設依舊，毫沒有因為二人的手，而有所磕。

云頊劍眉微揚，“無相功？”

為了在他邊安一個應，倒是夠大方。

青墨氣息微，腦袋也跟著有些蒙，“什麼無相功？”

那個人給他的，難道不是什麼邪功？

他只是試著的練了兩日，就覺心浮氣躁，氣息已頗為不穩。

再練下去，結果可想而知。

“一部至至邪的功夫，以毒心草練之，因而真氣自帶毒素。”

“隨著修煉愈久，毒素沉寂愈多，人的心也會大變，最終導致走火魔，全筋脈盡斷而亡。”

當然，這是江湖人對無相功最大的誤會。

邪功其名，乃故意取之。

服用毒心草，更是為了掩人耳目。

練之后，所有毒素，俱可盡數通過力排出外。

畢竟，寫出《無相功》的無相老人，原則上并不完全算是個邪惡之人。

他寫下此籍的初衷，不過是為了獲得師祖的肯定，從而得到玉雪山的門心法，讓自己的修煉更上一層而已。

換言之，有了玉雪山的心法輔助，它就是一部正常的武功籍。

這件事，除了無相老人和玉雪山一門，再無人知曉。

而無相老人，并未收徒。

青墨百毒不侵，倒是比旁人更適合練此功。

畢竟修煉過程中，劇毒的折磨，也是難以承的。

若配上心法，說不準還可以大。

青墨神平靜，“多謝殿下告知。”

既是邪功，又怎麼可能會有好的結局？

他早料到了。

云頊瞥了他一眼，也沒多解釋什麼。

“說吧，究竟發生什麼事了？”

“自本宮將你派到暖兒邊的那一刻起，就是你的主子。”

他語氣含了幾分威嚴，“不論發生什麼，你都應該告訴。”

他的瞞，他并非看不出來。

青墨的驀然一僵。

良久，他才頹然開口，“他們找到屬下了。”

“這是一場十死無生的賭。”

他苦笑一下，“屬下自己的劫，為什麼要讓公主趟這渾水？”

他最不愿意看到的，便是為此涉險。

盡管他知道，有了的幫助，他的勝算可能會更大一些。

云頊沉默了一會兒。

“他們許了你什麼？”

他仿佛并不驚訝，晦暗的眸含犀利，沉沉審視著他。

“絕世武功？”

“富貴榮華？”

“高爵位？”

“還是——旁的什麼？”

威利，不過如此。

青墨低下了頭，不敢同他對視，“沒——沒什麼。”

頓了一瞬，他才低聲補充，“就是殿下說的這些，沒有別的了。”

那一瞬間，他仿佛覺到，自己里所有的心思，明的、暗的、干凈的、齷齪的，都赤果果展現在了他凌厲的眼神之下，無所遁形。

云頊薄笑了下，沒什麼溫度，“你知道就好！”

“青墨——”

“本宮方才給你的機會，你拒絕了。”

“本宮尊重你的選擇。”

他輕嘆一聲，轉過不再看他，冷沉的聲音中含了幾分警告的意味，“但不該肖想的，千萬別心思。”

“否則，本宮不會給你反悔的余地。”

雖然他拿他當心腹，當朋友，可有的人，他絕不能惦記，也絕不能。

這是底線。

青墨默然無語。

好一會兒，他才暗聲開口，只是嗓音有些莫名的空。

“殿下救了屬下，栽培屬下，屬下激不盡，如果可以，屬下愿一直誓死跟隨您。”

“您是屬下永遠的主子，只要您開口，屬下可以不問緣由，毫不猶豫的選擇去死。”

“可現在，屬下斗膽，想用這份可能并不值錢的忠心，同您換一樣東西……”

……

蘇傾暖到了偏殿的時候，便見林傾寒正安靜的坐在梳妝臺前。

小小的，倒映在面前潔的銅鏡中，纖瘦小巧，惹人憐。

滿頭的烏發披散下來，更顯得臉蒼白。

往日里那雙慧黠笑的眼眸，此刻卻難得的出幾分沉靜，與寂寥。

那一刻，心里沒來由的涌上一種覺。

好像眼前的人，不是一個孩子，不再是悉的妹妹。

變得遙遠，又陌生。

可明明，就是寒兒。

如假包換的寒兒。

“寒兒，你醒了。”

很快調整好自己錯的心緒，溫笑著走過去。

自邊坐下，拉起的手，關切的問，“怎麼樣，上有沒有不舒服？”

雖然已經幫把過脈，可還是有些不放心，怕哪里了傷，沒發現。

林傾寒搖搖頭，嗓音稚，卻又冷靜，“我沒事。”

末了，轉頭看過來，澄澈的眼神中，第一次流出讓人看不懂的緒。

“姐姐，你能告訴我，我的父親是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