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秋是妖，本可以不休息。

但這些天拼命奔波，還要躲避伏虎大和尚的追蹤，確實有些疲憊。尤其是找到了清夏，和神都得到了放松，不免也昏昏沉沉就睡著了。

可沒想到，等在一睜眼，卻發現那個書生面孔的男人竟然就站在自己面前，微屈，雙眼盯著自己的面孔，一只手已經朝自己來。

“你……”清秋猛然坐了起來，下意識就要朝起使出妖霧氣。

不過馬上反應過來了，此刻是在人間，尤其是在清夏的花船上，一旦打出妖霧，也就暴了自己是妖的……在沒有得到清夏許可的況下，自己不能將妖的份公之于眾。

“哦，別張！”男人馬上站起，神態變得格外端莊道：“看你睡在這里，想喚醒你，去里面睡吧，我有事，要先下船了。你可以去陪清夏了。”

不等清秋有任何反應，男人展開折扇，微微笑了笑，轉要走。

可走兩步，又忽而停下，回旋過，彬彬有禮道：“我陸展緣，你什麼？”

“我……清秋！”清秋怔了怔，遲疑著答道。

“清秋！愁因薄暮起，興是清秋發，好名字啊！人如其名，清麗俗。”男人自言自語兩句，灑地下船去了。

看著男人的背影，聽著他這稱贊，清秋覺有些異樣。和昨晚上相比，這人眉目有些發青，走起路來，明顯后腳跟發飄。

清秋過畫舫，看了看雕窗外，晨曦的霧氣在遠升起，奢華的運河生活又在新的一天開始了。

清秋推開花船的艙的門，房里彌漫著一特殊的馥氣。

清夏躺在塌床上，半著白皙的肩膀，聽見聲音，緩緩睜開眼，目朦朧。一瞧見是清秋，頓時有些，但作為姐姐，作為過來人的“老辣”，這廝轉瞬就消失了。

“坐吧！”輕輕拍了拍自己枕邊的塌沿，聲音優道：“怎麼樣，睡得好嗎？”

“還好，就是在船上，晃的終究厲害了一些，不太習慣！”

清秋簡單的回答，卻讓清夏一愣，隨即無奈一笑道：“你啊，什麼時候才能長大。”

停了停，清夏忽然抓住清秋的手，問道：“哎，你覺得他怎麼樣？”

清秋一開始沒明白清夏的意思，后來從期待的眼神里才明白，說的是陸展緣。

“他？還不錯啊。可我又不認得，才見一面而已。不過……”清秋本想直說，不喜歡陸展緣的眼神，但覺得清夏并不想聽這些，所以便換了話題道：“清夏，我記得你和我說，人和妖不能在一起……”

清夏微微一笑，道：“可如果不是一個人，我們化人形又有什麼意義？”

“這件事就真的那麼有意思嗎？”清秋癟了癟，聳肩道：“為什麼非要喜歡一個人？我們化人形，只要能看看這斑斕的世界，吃一吃好吃的東西，走一走那些其妙的地方不也好？”

“那是因為，你還沒喜歡上一個人！”清夏正道：“當年真的喜歡上一個人的時候，你就明白了，那種覺真的是罷不能。生命似乎都沒那麼重要了……”

清秋撇撇道：“切，反正我沒有興趣。再說……再說當初和那小道士的時候，你也說，你很喜歡他啊，可最后還是……”

清夏一時有些沉默，半晌才道：“可我不覺得這是水楊花，我就是喜歡啊，喜歡和人在一起。我承認，在終南山的時候，我的眼界很窄，然后就拼命地喜歡上了一個道士，還害死了他，可正是因為有過這樣一個人，才讓我知道，現在我對陸展緣的喜歡更深，我希他活著，所以我愿意節制自己的占有，只要能跟在他邊就好。”

清秋看著清夏那一臉憧憬的樣子，嘀咕道：“可如何確定一個男人是否愿意和你廝守呢？”

“你在說什麼呀？”

“沒……我是說，你幸福就好！”清秋聳聳肩道：“對了，你現在的修為如何？”

清夏笑道：“我已經停止修行了。人生百年，可我們多花蓼，不用苦修也能活上百年。我只要陪著他就好了。想有那麼一天，若是他年老而去，我再獨活也沒意思。”

“你是認真的嗎？”清秋驚愕道：“別忘了，這是人間啊，雖然我們化了人形，可危機重重，隨時都有危險。”

清夏一笑道：“你太張了。實際上，我們現在的修為，在人間就基本上是無敵的存在。況且，那些僧道姑又不是遍地都是，躲著他們就好了。你知道嗎？我們越進的厲害，那就離普通人越遠。一旦在一切，他們不懂經脈守恒，就被被我們榨干……”

姐妹兩個又聊了一會，太升起來了，他們也便更出了甲板。

清秋喜歡自在，這船雖大，但終究隘，于是等那些樂師們上船又要表演的時候，就下船去玩了。要逛遍會通鎮，吃遍這里的好吃的……

下船的時候，一回頭，正看見陸展緣回來了，后還跟了幾個人，有一綢緞的富商，還有分別穿文、將袍的員，一眾人一起寒暄著上了花船。

沒多久，花船就發了布告，今日不演出了，平原州參知、遠將軍以及長濟鹽幫的董老板一起相約來看花姩姑娘跳舞。清秋不知道這些人都是什麼人，等想回去看個究竟的時候，有差卻已經封鎖了渡口，花船也游弋到了河道中央。

遠又傳來了竹管樂的聲音，暗紅的畫舫窗影上，似有斑駁的人影在舞蹈。

清秋以為，到了日暮十分，畫舫自然會靠岸，可沒想到，這一別，竟是和清夏的永別。

吃喝玩樂了整整一天的清秋沉浸在了巨大的滿足之中。一直到夕西下，才蹦蹦跳跳地回到了渡口。可沒想到，花船并沒有靠岸，反而不見了。

忙朝著渡口的小船老伯打聽，那老伯告訴，大畫舫被長濟鹽幫的董老板包了，南下暢游他的家鄉去了。

清秋忙問，那花姩去哪了？

“畫舫去哪，當然花姩就會去哪啊。”老伯擺擺手，要去捕魚了，嘆道：“聽說啊，有人喜歡上了，要帶回家呢……”

清秋悵然若失，清夏這是和陸公子走了嗎？那為什麼沒有給自己消息啊。

看著華燈初上的水面，清秋茫然地坐在水岸邊，一直到了深夜。

正當準備離開會通鎮的時候，忽然聽見酒肆里傳來了一陣歡聲笑語，其中一個聲音還很悉。

清秋不由自主站住，順著花窗朝里一瞧，竟然是陸展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