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眼神一撞。

  霍青行和阮妤各自都愣了下。

  霍青行是害怕窺出自己的心意，忙轉過頭，而阮妤……察覺自己心臟撲通撲通跳得很快，微微蹙起柳眉，還未說什麼，就聽到外頭一陣喧譁，循聲看去，竟是徐氏被人扶著走了進來。

  阮妤沒想到會在這個地方看見徐氏，怔了怔，而旁邊的阮靖馳更是反應很大的喊道：「娘？」

  譚善雙手抱著一個圓簸興高采烈地從後廚跑出來，一邊跑，一邊看著阮靖馳喊道：「馳哥哥，你陪我去——」聲音在看到進來的貴婦人時戛然而止。(5,0);

  小譚善的臉上滿是震驚。

  他打小就在鄉下長大，哪裡見過這樣珠寶氣的婦人，那頭上戴的金簪在日下反出的亮讓人幾乎睜不開眼睛，他呆站在原地，不清楚這個陌生又華貴的婦人是何方神聖。

  徐氏出在富貴人家，何曾來過這樣的地方？就這麼一間屋宅還沒那個院大，不過小是小了點，整理得倒還算乾淨，門和柱子上著春聯，隨可見嶄新的福字，燈籠也是新換上去的，底下墜著的穗子正在隨風飄著，窗子那邊還有用紅布做的辣椒串，代表著來年日子繼續紅紅火火。

  把目轉向院子裡的幾個人。

  陡然瞧見一個面生的年輕人時，微微蹙起柳眉，待瞧見和他並肩站著的阮妤時，神就顯得有些不大自然了，步子停了下來，目看著阮妤，紅微張，似要說什麼，又不知該怎麼開口。

  徐氏以前看見阮妤也會有種沒底氣的覺，可那會沒底氣，就會冷著一張臉端著架子說話，仿佛只有這樣才不至於在面前怯，如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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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那雙清凌凌的杏眸，發現自己居然只能沉默。

  「娘！」

  阮靖馳打破僵局，跑到面前，皺著眉，「您怎麼來了？」

  阮靖馳的出現倒是平了徐氏心裏面對阮妤時的那抹尷尬和不適，沒好氣地瞪他一眼，「我能不來嗎？」見他臉上那一片青又氣得不行，眼睛裡一片翳，沉著臉咬牙切齒，「我看柳、文兩家真是快活日子過得久了，居然敢對你下手！」

  接到消息就急匆匆過來了。

  「你放心，我已經跟你爹說過了，這事他會解決的，你現在收拾收拾和我回家去！看你這一傷！」縱使阮東山再無緣分，但掌都打到臉上了，怎麼可能坐得住？這不出來那會，柳、文兩家的家主已經跑到家裡去道歉了。

  「不要！」

  阮靖馳反應很大，「我在這好好的，我才不回去！」

  兩人在這說話，譚善到阮妤和霍青行那邊，有些害怕地牽著阮妤的手，仰著頭小聲說，「阮姐姐，那是小馳哥哥的母親嗎？」(5,0);

  「嗯。」阮妤這會也回過神了，倒是也沒什麼太大的反應，估計徐氏也不會立刻就走，便和譚善說，「你先去找小虎子他們吧。」

  「好。」

  譚善乖乖點頭。

  霍青行看了眼阮妤，和說，「我陪他去。」

  「好。」阮妤頜首。

  霍青行幫著譚善拿湯圓，而後牽著譚善往外走，路過徐氏邊的時候朝人點了點頭，態度不卑不。

  「這是誰？」徐氏看著霍青行的影。

  「唔，隔壁的鄰居。」阮靖馳不知道怎麼介紹，只能含糊說了一句。

  「鄰居怎麼在這？」徐氏皺起眉。

  「哎呀，您管這麼多做什麼！」阮靖馳生怕察覺到什麼，打岔道：「反正我不回去，我之前不是給您寫信了嗎？我過些日子再回去！」

  「阿妤，誰來了？」

  阮父和阮母聽到院子裡的聲音也走了出來，待看到這個形，免不得怔了下。猜到的份，阮父未多待，朝人點了點頭便又回了書房，阮母倒是沒有立刻就走，雖然過去十多年，但這當初有一面之緣的婦人，還是記得的。(5,0);

  那會還覺得兩人真有緣分，都被困在破廟，又都是同一天生產。

  哪想到這緣分竟害了兩家人。

  也不清楚徐氏來這的目的，手著圍布，尷尬地站在原地。

  阮妤走過去，扶著阮母的胳膊說，「來找小馳的。」

  徐氏也看到了阮母，原本要訓斥阮靖馳的話停了下來，看著阮母，仿佛也過歲月看到了十多年的形，率先朝人點了點頭，倒也客氣，「阮夫人。」

  「哎，不敢當。」想說名字就好，但又覺得兩人沒到這個分，只能尷尬地也喊了人一聲，「阮太太。」

  「把我帶來的東西抬進來。」徐氏吩咐盛嬤嬤。

  這次過來，一是想帶阮靖馳回去，二來也是備了禮，「我家小子叨擾你們這麼久，實在不好意思。」

  「沒有的事，小馳爺好的，還時常幫著我們做事呢。」阮母笑。

  做事？

  徐氏有些驚訝，偏頭看了眼阮靖馳。(5,0);

  阮靖馳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就寫了幾張福字。」然後又跟徐氏咕噥道，「反正我不走，我才不要去聽他訓斥。」

  徐氏一聽這話又皺了眉。

  阮母看母子倆僵在院子裡，便輕輕推了推阮妤的手，「喊他們進來吃盞茶吧。」

  「……知道了。」阮妤輕輕嘆了口氣，朝徐氏二人走去，語氣溫和，「太快落山了，去裡面說話吧。」

  徐氏聽到的聲音，心尖一，眼皮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循著聲音看過去，只瞧見一張平靜從容的臉，眼前的穿著一黛紫繡著仙鶴的短襖，袖子和領那邊都有細細的絨，襯得高長，臃腫的冬並未藏住的形，該細的地方細，該翹的地方翹，正是一個孩最好的模樣。

  許是因為如今管理酒樓，阮妤打扮習慣往的方向去，並未如從前閨中時把頭髮散在後，而是梳了個高髻，沒有簪金戴銀，只在右邊發上簪了兩朵絹花，白皙又飽滿的耳垂上墜著一對青碧的玉質耳環，被風吹著一晃一晃。

  沒有一想像中的埋怨，的眉宇比從前在阮府時還要自在、坦然。

  徐氏嚨突然有些梗，不知道是難過還是什麼，只是呆呆地看著阮妤說不出話，最後被阮靖馳輕輕喊了一聲才回過神，「……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