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群的歡呼聲之外,一陣孤零零的掌聲有些突兀。
慶塵懸于天際,向掌聲來,赫然是傀儡師宗丞的本從山脊走下來:“恭喜啊,獲得最后的勝利了,我旁觀時都會慨于你們的不易。”
宗丞穿著一襲黑的西裝,并沒有失敗者的狼狽。
他抬頭著緩緩落下的慶塵,又向本該是燭龍的地方,嘆息道:“連這樣的手段都贏不了,本不該憾的。”
家長會員們神警惕,而慶塵則是落在他對面,面平靜的回應:“你好像并沒有失敗者的沮喪。”
宗丞笑著解釋道:“如果人生里失敗的次數太多,有時候便不覺得失敗有什麼了,習慣就好。”
宗丞繼續道:“要說初心的話,你我都是想消滅財團,如今你做的肯定比我更好,我自然應該高興才對啊。你們決戰的時候,我在銀杏山與老爺子相談甚歡,那時候我便跟他說過我的想法了。”
慶塵若有所思:“我反而認為是你已經又找好了新的退路,一個讓伱更加滿意的退路。”
宗丞苦笑道:“不要總是對我如此警惕嘛,如果時重來,或許我會選擇老老實實當一個普通人也說不定呢,驗一下親友也是很好的嘛,不要總把我想的那麼邪惡。”
慶塵問道:“不逃了嗎?”
宗丞卻微微一笑:“逃了六百年,逃累了。”
說話間,慶塵手中黑刀抹過他的腦袋:“我會帶領巨人將你所有傀儡都肅清的,等著我。”
隨著這一刀落下,似乎象征著曾經的苦難終于過去,世界終于告別漫漫長夜,迎來白晝。
慶塵轉回到人群中,他與秧秧相擁:“抱歉,久等了。”
秧秧懶懶的靠在他懷里,角微微上勾:“還行,再不回來,就看不到我了。”
有人哄笑起來:“原地結婚!”
“原地結婚!”
“就在這個戰場辦婚禮!”
慶塵看向所有人,而所有人都面帶笑容。
可是……了太多人。
慶塵遲疑道:“小二呢?”
羅萬涯低聲道:“小二犧牲了。”
慶塵又一連道出許多名字:“小五、張放、關信……”
有些是家長會的骨干,有些則是加家長會后默默奉獻著的人,他都記得,可這些人都不在了。
大家先前歡呼雀躍,像是刻意的忘掉了某些悲傷的事,但真的能忘掉嗎?
有人無聲的落眼淚,有人面茫然。
他們付出如此慘痛的代價,換取了一場慘淡的勝利。
慶塵自言自語道:“若是我能早些過那道門檻……”
此時,001號地的金英靈人群向兩邊排開,一位穿中山裝的中年人來到慶塵面前。
“您是?”慶塵問道。
“西北軍司令,張景林,”張景林安道:“這種事并不是你說了算的,當初任小粟哪怕在決戰時都只恢復部分記憶,沒能取回自己的神意志為神明,他也是戰后第28年才為神明的。”
“嗯?”慶塵看去:“那你們是怎麼贏下來的?”
一旁,大忽悠樂呵呵笑道:“當然是靠我們西北軍集的力量了啊……當然還有慶縝。真要等任小粟,這世界早就讓零給統治了!”
戰場上所有人都驚異了,他們只知道任小粟是神明,所以便以為最后決戰是靠任小粟贏的,可現在聽大忽悠所說,那時的任小粟應該也不過半神境界。
小七忽然好奇道:“如今我們老板和任小粟都是神明了,他們哪個更厲害?”
大忽悠認真思考片刻:“無法比較,如果你非要對比單戰斗能力,那是慶塵更厲害一些,因為他擁有神切這樣的絕技。但任小粟也有慶塵無法相比之,那是他能力的厲害之。”
正如零所說,神明也只是實力級別更高的人類,所以神明的能力也有區分,并不是為神明便擁有了全能的能力。
慶塵疑:“任小粟的能力是什麼?”
大忽悠笑道:“心想事。”
當任小粟的骨髓移植給六元之后,六元便有了許愿的能力,任小粟看見別人的能力,便能復制過來,任小粟想要什麼樣的武,就會出現什麼樣的武,
想要黑刀,于是獲得了黑刀。
想要黑狙,于是獲得了黑狙。
別人幫他背黑鍋,他心中有愧,別人上就會現出一口黑鍋來。
任小粟為神明之前,一直被封印著的神意志,只泄出來一點可用,就像慶塵提前泄出來的些許騎士云氣一樣。
直到任小粟為神明,這心想事的能力才變完全。
如果說慶塵是一個無法防守的頂級刺客,那任小粟其實更像是個全能版的法師,慶塵一招神切便可以走天下,任小粟則可以擁有數百個、上千個技能。
慶塵聽著解釋,更疑了:“那他可以復刻我的神切。”
大忽悠搖搖頭:“世界是公平的,他所復制的能力,只能到半神為止了,所以真打起來,他未必能贏你。”
慶塵思索著:“明白了,但他的能力似乎更有趣。”
張景林從手指上取下一枚黑的扳指:“這東西,你或許需要。”
慶塵愣了一下:“這是什麼?”
張景林平靜道:“當初決戰時西北軍死傷無數,他為了救活我們,復刻了羅嵐的英靈神殿的能力。如今,這英靈神殿便給你吧,你更需要它。”
金英靈們安靜下來,默默的看著這一幕。
張景林說道:“這也是你通過銀杏樂園之后的獎勵。”
慶塵接過代表著英靈神殿的黑扳指,沉默片刻后問道:“如果我使用它,那你們呢?”
例如提線木偶這樣忌,更換主人后,原本慶塵所積累的線便不存在了,需要重新來過。
英靈神殿也不會例外。
張景林笑著說道:“我們已經活了一千年,該離開了。”
西北軍竟是要用他們,換回這次大戰中死去的那些人。
慶塵卻搖搖頭:“我與任小粟都是神明,可手持他現出他的忌,卻無法使用它們的規則。黑刀是因為它本就那麼鋒利,英靈神殿卻需要神共鳴。”
他已無法再用里世界的忌,任小粟的同樣也不行,因為里世界、任小粟、慶塵已經是三個獨立的世界了。
慶塵對大忽悠搖搖頭:“我與任小粟都是獨立的世界,規則相悖,以前我還可以用,現在不行了。”
大忽悠愣了一下:“那怎麼辦?”
此時,鄭遠東走上前來:“能讓我試試嗎?”
大忽悠搖搖頭:“不行,你沒有通過銀杏樂園的測試,不能擁有這座英靈神殿。而且慶塵已經通過過銀杏樂園了,你再按照他的攻略通關也沒用,銀杏樂園通關有唯一。”
畢竟,西北軍二十多萬英靈寄宿在這英靈神殿中,不能隨便給別人。
所有人都沉默了,只因為復活戰友的方法近在眼前,他們卻無法使用。
然而還沒等大家沮喪,卻見忌裁判所的烏們從遠走來,他們上披著亞麻袍,地寸般進戰場。
三月又拿出了一枚一模一樣的黑扳指:“鄭遠東先生,用這一枚吧。”
“咦,竟然在你手里!”大忽悠驚嘆。
小七好奇道:“怎麼會有兩枚一模一樣的扳指?”
三月解釋道:“據忌裁判所記載,任小粟英靈神殿能力是從慶縝親哥哥‘羅嵐’上復制而來的,羅嵐為半神后安晚年,死后第28年析出了這一枚扳指,一開始在火種軍校校長P5092手上,待到忌裁判所與火種軍校分家,便被忌裁判所第一任董事會主席‘黑狐’帶走。”
鄭遠東接過那枚黑扳指:“收容條件是什麼?”
三月說道:“英靈神殿的收容條件不在于忌,而在于你想要復活的那些人。他們要從心底里認同你,才會追隨你。但你要明白,英靈神殿里的英靈會占用你的神意志,復活的英靈越多,你的負擔便會越大,最后你可能再也無法使用巫,因為你的所有神意志都了英靈們的載。任小粟不怕,因為他是神明,擁有著無限的神意志,但你只是個普通人。”
鄭遠東搖搖頭:“只要能功,我即便變一個半神級基因戰士也無妨,我還有刀。”
四月說道:“恐怕很難收容,昆侖員自然認同鄭遠東,但家長會與巨人呢?他們未必會認同。”
慶塵想了想說道:“試試看。”
鄭遠東轉看向戰場:“昆侖組織鄭遠東,家長會第129號金家人,鄭遠東,在這里詢問你們是否愿意來到英靈神殿中,繼續去完未竟的事業?”
四月:“?”
很多人面驚異,他們不知道鄭遠東還在北方混了個金家人的稱號,而且排名竟然如此靠前……
戰場上安靜下來,所有人安靜的等待著,可是什麼都沒有發生。
大家不確定是家長會員不認同鄭遠東,還是說那些人的亡魂已經隨著亡者大軍一同消散。
一秒、兩秒……
直到十秒之后,空曠寂寥的戰場里,突然有金的影從虛無中走出來,小二笑著說道:“老板,你得給鄭老板升黑家人了吧。”
話音剛落,源源不斷的金影涌現出來,竟漸漸了一片金的海洋。
昆侖員,家長會員,一個個面帶笑容,人聲嘈雜,像是過年了一樣。
有人高聲笑道:“我還以為這輩子到頭了呢,沒想到竟然還能以這種方式活過來!”
還有人高聲說道:“等等,我特麼來之前給家人寫的書還沒送出去呢吧?我在書里說了好多,那都是活著時沒法說出口的,可別剛活過來,又社死了啊……”
“哈哈哈,你是不是在書里,把你藏私房錢的位置告訴你老婆了?!”
峰回路轉,誰也沒想到會有這樣的轉折。
然而,死去的火塘漢子與巨人、漣族人、影子部隊戰士,再也無法出現了。
鄭遠東深吸一口氣:“謝謝大家信任。”
慶塵也有些容,他看向三月鄭重道:“謝謝……可是你們不是要致力于收容忌和超凡者,以免忌之地吞沒世界嗎?”
三月看著那些巨人,沉默片刻回答:“新人類已經出現,人類火種不會因忌之地熄滅了。如我這樣的人類只不過是被世界淘汰的種,我們忌裁判所尊重種秩序的更替,接下來我會從巨人當中發展一些忌裁判所的員,希你不要阻止。”
慶塵:“……”
他看向滿世界的英靈,高聲說道:“如今戰爭還未全部結束,中原十余座城市的百姓還在偽軍統治之下苦,當初我們答應他們,總有一天會打回去,如今該實現承諾了。120扇鑰之門,我們分兵十路,盡快解放全聯邦,速戰速決!”
……
……
這時,火塘已經收拾好戰場,他們扛著自己族人的尸撤離戰場,準備回到西南大雪山中。
秦以以走在最前面,只是轉看了一眼人群中的慶塵與秧秧,然后毅然決然的離開了。
臨走前,火塘大長老佝僂著背,來到慶塵面前:“待到戰爭徹底結束,麻煩來火塘一趟。”
慶塵疑。
大長老說道:“我們來參戰前,神明曾降下旨意,若是你神,便請你走一趟,他有許多事要告知你。”
慶塵若有所思,他總覺得火塘那里的神明并不簡單:“我會去的。”
大長老看了一眼秦以以沉默的背影,最終嘆息一聲,跟在了火塘的隊伍后面。
火塘的漢子們渾是,走在蒼茫的大地上就像是被畫在了濃墨重彩的油畫之中。
下一刻,慶忌開啟暗影之門,幫助家長會將一扇扇鑰之門送往指定的城市,幫助家長會完最后一次閃電戰。
麻麻的金影穿過鑰之門,給一座座城市帶去新的希。
秧秧看向慶塵:“你呢?你去哪座城市?”
慶塵說道:“你帶一隊前往陳氏7號城市,我與你們一同解決陳氏的最后威脅……還有,我想和鄭老板去看看Zard犧牲的地方,看是否有補救的可能。”
秧秧問道:“你應該也無法穿過鑰之門了吧?”
慶塵想了想說道:“是的,鑰之門應該也無法通過了。不過沒關系,我自有方法。”
秧秧一腳踏鑰之門:“我在7號城市等你。”
下一秒,慶塵驟然以神切來到空中,一道道璀璨線每次綻放,便能越數百公里。
他依舊無法飛行,這種手段要比飛行更加高效。
僅僅幾個呼吸的時間,慶塵竟是越數千公里直線距離,在天空中宛如一道超時間、空間的彩虹,彈指間落在了7號城市之外!
當慶塵離線的剎那,秧秧才剛剛徹底從鑰之門里走出!
秧秧驚嘆:“如今你這神切,已經像是神跡了。”
然而慶塵沒有回話,只是皺著眉頭若有所思。
此時,大羽也在鄭遠東攙扶下走出鑰之門,他看向慶塵:“怎麼了?”
慶塵忽然轉頭問道:“你們……有沒有聽到地底的心跳聲?!”
大羽像瘋了一樣現出自己的畫作,向地下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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