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6章 不安的本
雪風吹在林年的上有些刺骨,溫度大概在零下三十攝氏度左右,稍微流一些眼淚就會讓人睜不開眼睛,滿目都是白茫茫一片,就像蒼白的帷幕一直掃在眼簾之前遮蔽著一切。
站在雪地之中,林年回頭看向後的漆黑的神殿,屹立在這茫茫的冰原上就像一塊礁石,如果它是真實存在的,那麼修建它的唯一目的一定是爲了放逐,將那裡面囚的東西永恆的冰封在這荒無人煙的凍土,直到被整個世界忘。
稍微拉起了圍巾,林年將半張臉藏在羊絨的黑織制裡,垂首冒著風雪向前走去,在穿越茫茫白土之後見到了遠站在冰原斷崖前的金背影。
林年走到了的邊,腳下踢到幾顆碎冰塊,咣噹著滾落到了那漆黑不見底的斷崖之下,沒有傳來回響。
這裡似乎是冰原的邊界,斷崖之後是無盡的空,盡頭只有天空與深陷的黑暗,白的霜氣滾滾如龍,仔細聆聽能聽見黑暗最深傳來低沉的轟鳴。
“下面有什麼?”林年食指輕輕釦住圍巾向下拉低出口鼻,呼出了白的霧氣。
“過去。”一直低頭眺著黑深淵的金髮孩說。
“過去?”
“地獄的近義詞,小學的班主任老師沒教過你嗎?”金髮孩說,“提到過去,總是會不自地想到地獄兩個字。”
“我小學的班主任是數學老師。”
“別逗了,你小學在孤兒院度過的,初中之前的學業都是支教輔導的,哪兒來的什麼班主任?”
兩人站在斷崖邊說著聽起來像是逗悶子的毫無意義的話題,風雪吹打在他們上揚起黑與金的髮,圍巾的尾擺在後如鯉魚旗般狂舞,發出綢被用力打的嗚嗚聲。
“最近有什麼收穫嗎?”金髮孩著深淵問。
“你是說那些黃金嗎?”林年說。
“去他的黃金,你知道我不是在問這個。”金髮孩雙手垂在邊,上白的服被風雪吹得,繃出了那玲瓏的曲線。
“沒什麼收穫,打那通電話的人很,無法追查來源。”
“那可真是可惜。”
耳邊風雪呼嘯的聲音漸漸變小,直到停止,冰原的天空上見不到半分的雲彩了,只有湛藍的天空以及掛在天上的那實在有些耀眼的曜日,把冰原的大地照得有些晃眼睛,把一切都籠罩在一層白白的暈之中。
“你知道嗎?”林年忽然開口,但被金髮孩打斷了,“我發誓你如果說什麼,‘當你凝視深淵的時候,深淵也在凝視你’這種屁話來烘托氣氛和擡莫名其妙的格,我會狠狠地踢你的屁,把你從這兒踹下去。”
“我沒打算說那句話來著,你應該是知道的,應該是你想借著這個話茬把這句話不失俗套地說出來吧?”
“被你發現了。”金髮孩說,“你不會是讀我心了吧?”
“如果我可以的話,我一定會這麼做的,相信我。”
“想你也會,但幸好你不能這麼做。”
冰原懸崖邊又安靜了一會兒,直到林年再度開口,“所以呢?”
“所以什麼?”
“爲什麼我們會站在這裡浪費時間?”林年偏頭看向。
“爲什麼你會覺得我們是在浪費時間?”金髮孩著深淵說,“現實裡的你正躺在牀上休息,大概三個小時零二十分鐘後,你放在牀頭櫃上的手機鬧鈴就會開始震,你不一直都在做著很有意義的事嗎?爲了奔赴遠洋的戰場而養蓄銳。”
林年看著的側臉,那張自己已經看過太久的麗的臉眸,從那雙璀璨的黃金瞳裡,他沒有看見所謂的地獄,也沒有看見白茫茫的冰原,只看見了一抹悲傷。
真是見,悲傷這種緒會出現在的眼中。
“你看起來不高興。”
“不,不,你誤會了啊。”金髮孩說,“我沒有不高興。”
“那爲什麼會站在這裡發悶氣?”林年手拍了拍的背,稍微有些用力,好懸沒把的小板給拍進懸崖裡。
“你哪隻眼睛看見我在發悶氣了?”金髮孩打開了他的手,“發悶氣的明明是你的枕邊人好吧?論壇上傳謠言說你們牀頭不和可真不是空來風啊!什麼時候考慮分手,讓其他賤人上位啊?”
沒人回答的話,冰原上風呼雪嚎。
林年雙手裹在服的兜裡,著手看向遠,許久的安靜後開口說,
“很近了,是嗎?”
金髮孩沒有說話,眼眸的輝安靜地流轉。
“看起來的確很近了。”林年說。
“你指的是什麼?”
“所有的事,那些,那些真相,那些.深淵?”
“.”
“但是,遲早都會有這一天的吧?”他低頭著漆黑的深淵,“所有事都將有真相大白的一天。”
“不。”金髮孩開口了,“我擔心的不是真相。”
“很難相信你的話。”
“這是事實。”金髮孩說,“真相就只是真相,無論怎麼掩蓋,總有一天會白日天下。我擔心的是——”
言又止了。
林年沒有追問,他習慣了這副模樣的金髮孩,如果不是這樣,就不是了。
“去他媽的。”金髮孩說。
“嗯,去他媽的。”林年點頭附和。
“喂,林年。”金髮孩終於將目從深淵中拔了出來,偏頭看向旁裹著圍巾的男人問,“你願意相信我嗎?”
“聽起來有些像是孩子問父親,你我嗎?這種覺,你想我回答什麼?千篇一律地抱起自己的孩子親吻他的面頰,將他比喻太,比喻棉襖,比喻寶石,用來現自己的沒有虛假嗎?”林年問,“還是說,你想我叛逆一些回答你,我不願意相信,然後笑著向你豎一中指。”
“跟路明非混點,你說話已經又被他同化了。”金髮孩說道,“好不容易纔上大學那段時間酷起來了,跟那小子一黏起來又得被那子衰仔氣息給同化了。”
“沒什麼不好的。”林年說。
“那你相信他還是相信我?”金髮孩問,“如果在一件事上我和路明非抱有不同的觀點,你相信他還是相信我?”
林年垂下頭沉默了許久,隨後擡頭說,“那得看是什麼事。”
盯著林年等了好一會兒的金髮孩得到這個答案不由表垮了一半,皺眉說道,“什麼得看是什麼事?就不能爽快一點給個答案嗎?”
“如果是在星際爭霸的問題上抱有不同的觀點,我大概率會相信他,因爲他打星際爭霸的確很厲害。”林年舉了個例子。
“不,我的問題不是這個意思。”金髮孩很明顯沒聽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不滿意地說,“看過《西遊記》吧?好比現在你是如來佛祖,你面前有兩隻蹦躂的猴子,六耳獼猴和齊天大聖,但兩個都說自己纔是取經人,非要讓你拍死一隻你會拍死哪隻?你會相信我還是相信路明非?”
“我是孤兒,我沒有媽媽,所以問題不立,誰也不救。”林年突然說道。
金髮孩愣了一下,隨後才反應過來對方在說什麼,有點煩躁,別開頭,不說話了。
“別問這種沒有意義的問題。”林年說道。
“如果呢?”金髮孩說,“如果非要你選一方去相信,你會相信誰?殺死誰?”
“那我能反問一句,爲什麼是路明非嗎?”林年側頭看向,“這是在暗示著接下來的旅程裡,路明非勢必會在某個問題上跟你意見不合,最後由我來取捨相信誰嗎?”
“不,問完了路明非之後,下一個就是蘇曉檣了,然後是楚子航,再然後是曼·岡薩雷斯。”金髮孩掰著手指頭一個一個把林年邊的人清點了一遍。
“如果我想圖省事的話,是不是可以回答:無論換誰,我都會相信你。這樣就能一口氣回答完你的問題了。”林年在金髮孩把名字數到他高中班主任之前說道
“當然可以,只要你願意說出口的話。”金髮孩低頭看著自己掰扯著的手指頭說。
“你知道我說不出口。”林年淡淡地說。
“所以,你的是均衡的麼?一分不多,一分不,均勻地分給每一個人,所以才讓你在這種問題上那麼難取捨?”金髮孩放下了自己的雙手問,“如果讓你在曼·岡薩雷斯和林弦之間取捨一個人,相信一個人,不被相信的會被放棄,會被殺死,你會選哪一個?”
太把冰原懸崖邊上兩個人的影子投在翻卷的霜霧上,宛若巨人,數萬年的冰層被曬得略微發出咔咔的聲響。
“真是個傻問題。”林年仰頭說。
“我們總是遇到傻事。”金髮孩說,“但你會選林弦,是嗎?我知道你心裡是這麼想的。”
“我心裡沒有這麼想。”林年說。
“騙人。”
“如果你讀心再準確一些的話,就會知道我說的是真的。”
“我可沒這麼在做,否則問你的意義在哪裡。”
“爲什麼不這麼做,這麼做的既能得到答案,又可以避免這種尷尬的局面發生。”
“我不知道,也許是我害怕?”金髮孩聳肩。
林年扭頭看向,的臉上沒有出不安,依舊是往常那樣風輕雲淡,像是沒把任何事放在心上,或者放在眼裡,可這樣的居然會說出害怕兩個字。
“怕什麼了?”林年問。
“你相信我嗎?”金髮孩沒有回答,只是重複問這個問題,又或者說乾脆問出了真正想問的問題,“比起你的姐姐,那個林弦,你更相信還是相信我?”
林年雙手揣在口袋裡,半張臉略微垂在黑的圍巾裡,眼眸平淡地著那一無際的深淵,什麼都沒說。
林年沒說話,金髮孩也不說話了,就像是賭氣一樣,兩人就在這冰原的懸崖邊上一直站著看那翻滾如龍的霜雪在黑的深淵上翻騰。
好久,好久之後,林年開口了,圍巾裡傳來了他的問題,“還沒有得到你的答案嗎?”
“我要你說出來,親口。”金髮孩說。
林年俯視著深淵緩緩開口了,但就在第一個音節準備出來的時候,他的後背就忽然到了一記猛擊,那是酣暢淋漓的一腳踹,正中他的後腰,力道勁到他一口氣甚至都無法從嚨中吐出來,整個人就飛到了懸崖外!
可背後襲他的小人似乎低估了林年的反應,在林年飛出去的同一時間他右手就用力一撈,扯住了那不老實的腳丫子,暴力一拖,將那個人連帶著一起扯到了懸崖外墜落下去!
耳邊響起的是空氣呼嘯,林年仰頭著上空,見到的不是極速遠離的天空,而是金髮孩幾乎與他平行著的臉頰,兩人一個仰躺,一個俯,平行著在這彷彿無底的深淵之中墜落,白的霜寒與氣流在他們邊飛逝而過,熔瞳與璀璨的黃金瞳對視著,倒映著彼此的澤。
你是欠收拾了嗎?
在急速下墜之中,林年的口型是這樣對說的。
叛徒就不要有臉說話了!
金髮孩的口型是這樣回答的,那黃金瞳中充滿著強烈的不滿,對於林年的不滿。
有些像是小孩子鬧脾氣,但卻貨真價實地提起了尖刀對準了大人的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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