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黃的紙箱被膠帶封了起來，紙箱乾乾淨淨完好無損，看得出來保管的人很用心。

將紙箱到對方手裡，邱貴垂著視線嘆了一口氣，“大小姐，這是夫人留下來的一些隨用品和珠寶首飾，還有一些需要我拿給您嗎？”

喬如意雙手捧著紙箱，箱子裡的東西不算很重，卻覺得沉甸甸的，燙手得厲害。

還沒開啟箱子，彷彿就看見了尹如芳那張笑如花的臉。

“不用了貴叔。”看向邱貴，眼圈泛紅，“謝謝你，把我媽媽的東西保管這麼好。”

如果不是邱貴，這輩子都再也不到媽媽的東西。

邱貴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大小姐，這事兒......”

“我知道，我不會告訴喬河的。”喬如意再次道謝，對著邱貴深深鞠了一躬，“貴叔，真的謝謝你。”

邱貴無言地擺了擺手，然後開車離開。

......

別墅偏房，放著尹如芳的牌位。

那是喬如意在喬公館大鬧一場後讓麗玲送過來的，從那之後，尹如芳的牌位就擺在了景灣別墅的偏房裡。

張姨心地每天都會打掃，還會換上不同的水果，就連牌位上的照片也拭得一塵不染。

安靜的偏房裡，傳來利刃劃過膠帶的聲音。

放在桌上的箱子還未完全開啟，撲面而來的氣息早已讓開箱的人眼眶溼潤。

“媽......”喬如意拉了把椅子坐下，對著那張黑白照片輕輕一笑，“這些都是你的，你看看。”

抖地將紙箱開啟，在看向紙箱瑣碎的品時，口猛地一窒，眼淚瞬間決堤。

紙箱裡的東西零零碎碎裝了大半箱，每一件都用防塵袋裝好封了口。

每一樣東西，喬如意都無比悉。

“這枚紫鑽針是你最惜的吧？”

喬如意哽咽著看著照片，“你每次陪喬河出席宴會的時候，不論穿哪套服都要戴著這個針，後來我才知道，這是你跟喬河訂婚的時候，他送給你的。”

“這個呢？”喬如意將一枚澤圓潤的紫檀木髮簪放在手心，“你頭髮很長很順，像綢一樣，你用這個髮簪把頭髮挽起來的樣子，真的是我心中最的媽媽。”

“還有這些......”的手指撥弄著放在紙箱裡的懷錶和唱片，“這都是你生前最喜歡的......”

說著哽咽了一瞬，眼淚大顆大顆地掉下來。

“媽......這哪裡是你的啊，這是你在我生命中的那十年啊......”

極在尹如芳的牌位前這麼大哭。

如果不是看見這些東西，想會一直將這個緒在心底。

可是直到看見這些，心中的緒便如洪水猛般傾瀉出來。

一想到這冗長的一生再難與相遇，喬如意攥著手裡的東西難忍嗚咽。

小白貓似乎聽見了的哭聲，跑進了偏房，在邊弓著子蹭來蹭去。

喬如意抬手了它，帶著哭腔問，“圓圓，你說我媽媽是不是去了個好地方，所以從不來看我。”

小貓只是喵喵地著，眼地看著。

喬如意將眼神落在那張黑白照上，“我想你肯定是的，所以你一次都沒來過我的夢裡。只是模模糊糊的好像聽見你喊我的名字。你讓我往前走，一直走，你說前面有，讓我別回頭。”

“我想去找你，可是我看不見你，我想去抓住你，你又走得太快。快到我才十歲，你就走到我看不見不著的地方了。”

的手向那張黑白照，照片裡的人眉眼如畫，笑得溫婉。

吸了吸鼻子，“媽，你知道嗎，其實年時失去媽媽這件事，對我來說最大的打擊莫過於其他人都還有媽媽，只有我再也看不見我的媽媽。你讓我一夜長大，可失去你之後的這種孤獨一直瀰漫到你離開後的15年。”

的眼神黯了黯，像是在回憶很久遠的事。

“你剛離開的那些天，我好像都不能生活了。我把自己關了起來，關在閉的空間裡，每天都抱著你的服和枕頭。可是爸爸說關於你的東西都要燒掉，他說留下來不吉利。”

扯了扯角，“我不明白，為什麼你離開了，連帶著你氣味的服都不肯留一件給我。所以年時喪母的這種創痛讓我無法過正常的生活，無法和別人流，因為我覺我和他們不一樣了。他們擁有這世界上最好的，而我沒有了。”

“你知道嗎，你離開的第二年，爸爸結婚了，帶回來一個麗玲的人，還有一個比我小兩歲的兒。他讓我麗姨，說那個小孩是我的妹妹。姨媽他們都勸我接麗玲母，他們說爸爸不容易，還說爸爸因為你的過世太悲痛了，得找個人陪著才能走出來。”

“媽......”

眼淚大顆大顆地從眼眶落，喬如意坐在那裡，像極了找媽媽告狀的小孩。

“麗玲打過我你知道嗎？打我，掐我，恨不得我從喬家消失掉，可的打罵從不在我上留下痕跡。”

“那一年白雪皚皚，把我丟進喬公館後院的泳池裡讓我長記。”流著眼淚，輕輕一笑，“我命大沒有被淹死，只是差點被凍死。”

“在爸爸面前偽裝的特別好，一副對我很好的樣子。我在爸爸面前哭過，鬧過。爸爸只當我是不喜歡麗玲母在跟他發脾氣，後來次數多了，他也就懶得管了。”

“媽，你知道那段日子多絕嗎？”

看向照片裡那張笑，笑得悲慼，“我想過去死的，想過像你那樣，一刀劃開自己的手腕就可以見到你了。”

又自嘲一笑，“可是我膽小，我怕疼......”

了眼淚，繼續說，“後來，我離開了喬公館去國外留學。在異國他鄉，我一個人，一個人孤零零地活在這個世界上。這個世界真的很大，每一天都可以認識很多不同的新面孔，可我依舊很孤獨。”

“那時候我終於意識到，你的離開帶走了我在這個世界上最後的一份。你不在了，就沒人我了。這個世界上就再也沒有一個人，能夠毫不保留的我。”

坐直了，淺淺一笑，“人生終有一別，我花了十幾年才接你跟我的離別，可我卻低估了思念。”

“媽，說實話，我真的想你的。”

從紙箱裡翻出那個塵封在防塵袋裡，款式早已老舊的手機。

“可能我這一生都沒辦法接，你在十五年前那個明的下午，忽然就消失在我生活裡這件事。”

將手機牢牢攥在手心裡，“但是，我依然會拼盡全力地活下去，既然你不肯來夢裡看我告訴我你為什麼要離開，那就由我親手解開這個謎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