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9章 一定要那麼殘忍嗎？

東方浮現魚肚白，衍邑才瞇著，睡了沒多會兒，約聽見一陣敲門聲，他期略顯疲憊拉開門，看見門外的人不覺微微一怔。

來人除了張曉奎，還有賀有為邊的兩位警員，一個姓方，一個姓周。

那兩個警員先是拘束看了一眼衍邑，隨後面有些奇怪，很快低下頭去，“衍副局，賀局長請您走一趟。”

衍邑眉心微蹙，不聲去看張曉奎，後者茫然搖搖頭。

“等一下。”衍邑衝兩位警員點頭，又對張曉奎叮囑道：“大概八點九點的醒，你準備一下，早餐還是那幾樣，國營飯店要是上了的新的湯，也給捎一份回來……”

衍邑自顧自代，手探向襯口袋就要掏錢，兩位警員對視一眼，最後周警員道：“衍、衍副局，賀局長說了，張警員也要回去待審。”

回去，待審？

衍邑薄抿，腦子裡過了一邊最近的事，除了昨夜舉措略顯荒唐以外，並無其他紕。

他早料到這件事會被追究，但論道理來講，追究的未免有些太快。

難道還有別的什麼事？

衍邑朗面部冷到極致，讓三人在門外等候，他進屋索留了張字條，這才搭著製服外套，同三人一起回局裡。

……

局裡氣氛蕭肅，平時稍顯懶散的警員們一個個站的腰桿比直男還直，衍邑幾人一進視線，他們吞咽著口水，迅速圍攏過去。

警員們一擁而上並不太友好，衍邑眉頭蹙，淡漠的掃向眾人，那些人隨之低下頭，本不敢看他的眼睛。

衍邑和賀有為不同，他是真正上過戰場的，洗出來的蕭肅和狠厲，非常人冷寂。

“做什麼？你們這是做什麼？”

張曉奎終於想起自己的作用，雙手支開橫在衍邑跟前，一副母護小的架勢。

“衍副局，這、這也不是我們的本意，是賀……”

“都是自己人，有事也該進去說才是，都堵在這裡做什麼？”

衍邑的辦事能力大家有目共睹，人群有偏向衍邑的，想要開口解釋，只是還沒說完，賀有為的聲音從後方傳來。

衍邑微微側首，賀有為自門口大刀闊斧往裡走，及衍邑冷淡目，他微笑了下，似是心不錯，“小衍吶，跟我這邊走吧。”

就好像，警員的這些作為，非他授意一般。

眼下見這況，警員們也有些不著頭腦，不過還是機靈的向四周散去，給他們二人讓出一條道來。

衍邑跟在賀有為後，進了局長辦公室。

一同進去的，還有方警員和周警員。

賀有為坐在桌前，衍邑站在旁，兩位警員站在門的兩側，那架勢，說是審訊也差不離。

衍邑斜眼掃視一圈，目毫不避諱落在賀有為上，“賀局長這是什麼意思？”

“我以為你心裡有數。”賀有為手指點點桌面，“你們這些年輕人，年輕氣盛做事衝些可以理解，但是小衍吶，你在這個位置，擔了這個責任，有些事就不能以平常人的心態去看待跟對待。”

衍邑依舊面不改，賀有為心裡冷哼：這個時候還能擺出這樣一副淡然神，還真不是一般的狂妄。

先前因為葵籽工程一事，衍邑時常前去七隊幫忙，後來賀有為上任，又給衍邑分派了任務，除了去七隊以外，時常也有去其他大隊幫忙的時候。

新上任三把火，賀有為以為，自己分配的好，也能居一份功，卻完全沒有考慮到，事前後出場面的是衍邑，而被各大隊記為功臣的，也是衍邑。

所有功名都被記在衍邑上，衍邑了深得民心的存在，而他這個正式局長，反到了吃閑飯的擺設。

這也就罷，偏衍邑又是個不開化的，居功不說，平日傲到天上去，毫沒有晚輩、下級的覺悟。

賀有為心裡不舒坦，故而生出修理衍邑的心思，以至於先前十裡鋪水庫決堤，局裡那麼警員都沒有涉水，獨衍邑接了任務，又是下水修堤又是涉水救人。

賀有為以為，衍邑就是不死，也該層皮，可對方活蹦跳，還又立了一記功。

他不沒把人修理了，還得親自往上頭遞文書，給人邀功。

賀有為氣得幾天吃不下飯，索這回，饒是眼前這小子再走運，也難再逃了吧？

哼。

賀有為臉上帶了些得意的笑，也不賣司，直接進正題，“今早紅旗公社十二大隊送了個人過來，十二大隊你知道吧？挨著河口的那個。”

衍邑深邃眉骨皺起，似是想到了些什麼。

賀有為見他臉，就知他已經明白是怎麼回事，當即又是一笑，“送來個是個人，剛分娩不久，眉心一個窟窿，後腦都炸開了。”

整個縣城有槍的，除了公安人員，就是本土的土銃，這些年山上山下都被劃國家、集財產，並不允許打獵，有土銃的人家，也不敢拿出來。

“衍副局，就沒有什麼想說的？”

公安人員雖都配槍，卻不是每個人都會配給子彈，像張曉奎等警員，手裡拿的其實不過是個槍殼子，唬人用的。

而賀有為，雖然沒有上過戰場，但槍的次數也不老，憑借傷口也能分辨出子彈直徑，很快就能鎖定目標。

衍邑深知這一點。

也沒什麼好辯解的。

衍邑垂下眼簾，狹長的眸子看向地面，眼逢拉得愈發的長，他手移到腰側利落出手槍。

衍邑手指扣進扳機圓環，賀有為下意識躲了一下，而方警員和周警員也有些被唬到，反應過來後提步想要上前阻止。

卻見那槍在衍邑指尖打個轉，隨後手而出，槍管穩穩倒在賀有為桌上的筆筒裡。

衍邑將三人神盡收眼底，不由嘲諷一笑，“賀局長，以為我要做什麼？”

賀有為臉不大好，強裝鎮定沉聲問道：“你這是認了？”

“手裡沾了兩條人命，於於理，死不足惜。”衍邑淡淡道，“事是我做的，責任我絕不會推卸。”

說罷，又摘了前深藍徽章放到桌邊推給賀有為。

把丁茂茂抓回來，丁茂茂也免不了槍決。

而當時，衍邑已經被緒衝昏頭腦，本沒辦法按照正常流程走。

而賀有為心裡所謂抓住了衍邑的“把柄”，其實就是衍邑沒走流程這件事。

扣留槍，摘徽章，褪去警服，或許還會有幾天的關經閉懲罰，對賀有為來說，這是在落衍邑的面子，打衍邑的臉。

可在衍邑眼中，這些都是無傷大雅的小事，並不值得一提。

賀有為盯著衍邑看了許久，狐疑道：“兩條人命？”

賀有為是年後才調任過來的，來之前的案底基本沒怎麼看過，自然也不小丁茂茂錯殺李平貴的事。

衍邑三言兩語把事說了，說到第二個時，語調略有停頓，“還有一個是七隊下鄉的知青，姓魏。”

賀有為沉片刻，想問是否有證據，可一想，若非沒有實質上的證據，衍邑也不會那麼利落就將人決。

“這件事我知道了，你大錯沒有，但錯就錯在一個程序問題。”賀有為出筆筒的槍，在手中把玩，“這樣吧，最近這麼多事積，你應該也累了，東西我先收著，你回去好好地休息兩天。”

衍邑眉頭一挑，站姿筆直利落敬了個禮，聲音洪亮，“是。”

“賀局長沒什麼事，那我就先走了。”

“嗯，去吧，回去好好休息。”

等人一走，辦公室的門重新被關上，方警員和周警員面面相覷不知該說什麼好。

從來沒見過被停職還能這麼雲淡風起的人。

反觀賀有為，盯著門口方向又是一聲冷笑：“我倒要看看，你能撐到什麼時候？”

在賀有為心裡，衍邑所有表現出來的淡然，就跟強歡笑是一個質。

衍邑為副局長，被停職七天，在局裡可謂是引起軒然大波。

各路警員不明所以，又不敢多問，生怕說錯話再惹火上，一個個的，走路恨不能夾著尾走。

衍邑神淡淡，細看眉宇間還能瞧出些意氣風發的韻味來。

預料中的關閉並沒有來臨，變了停職七天。

在別眼裡，這或許堪比天塌下來，可在衍邑眼裡，卻是極好的事。

不被公務束縛，他有更多的時間陪在魏嵐邊，而有些事，也正需要時間去做。

衍邑褪了製服，換上平時穿的襯衫休閑，將製服疊好遞給隨後跟來的周警員。

之後衍邑拉開門往外走，看見張曉奎，他使了一記眼神，張曉奎會意跟在後。

兩人一前一後出了公安大廳，尋了一偏僻角落。

張曉奎滿頭大汗，急的不行，“衍副局，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好好地，突然就停職了？”

昨晚張曉奎被衍邑命令守在桂芳家，直到完事後才一同驅車回縣裡，並不知道衍邑槍決丁茂茂的事。

衍邑沒有過多解釋，隻冷靜道：“並沒什麼大事，正好休息幾天。”

張曉奎臉上擔憂神不減，衍邑頓了頓，補充了一句，“不用擔心。”

衍邑神淡然卻肯定，張曉奎仿佛找到主心骨一般，忙不迭的點頭。

既然衍副局讓他放心，那他就安安穩穩把心放在肚子裡，按照過往經驗判斷，聽衍副局的，總歸是錯不了的。

眼見張曉奎鎮定下來，衍邑低聲音低語一句。

下一秒，張曉奎一蹦三尺高，眼睛瞪大如銅鈴，“什、什麼？如果這麼做的話，那、那魏知青的家人，豈不是也……”

衍邑盯著他，“照我說的做。”

他神過於堅定認真，張曉奎遲疑一瞬，最終點了頭。

只是最後衍邑轉離去時，張曉奎沒忍住追了一步，問道：“可是衍副局，這樣真的好嗎？”

如果是因為魏知青，想和魏知青在一起，並且在魏知青也會幸福的況下，張曉奎覺得即使使些不太好的小手段，也無傷大雅。

可現在涉及到了魏知青的家人，如果魏知青的家人得知自己的兒已經“死”了，那將會有多難？他們能接嗎？

明明已經在一起了，這樣還不夠嗎？

真的……一定要那麼殘忍嗎？

衍邑腳步微頓，最終義無反顧往外走去。

只有魏嵐從這個世界上“消失”，才能真正的屬於他。

隻屬於他。

離開公安局，衍邑直接奔向軍附屬醫院。

魏嵐已經醒了，王香草也來了。

往常早餐都是衍邑準備，今天不見衍邑的人，王香草就自主去大食堂買了早餐。

小米粥、豆漿還有一個鹵蛋，裝在鋁製飯盒裡帶回來的，這會兒還熱氣騰騰的。

王香草一樣樣往擺在桌上，“我去打飯的時候，聽他們說今天的蛋鹵的味，就也買了一個，你嘗嘗，好吃的話，一會兒我再去買兩個回來。”

魏嵐沒有應聲，正低頭看手裡著的那張字條，有些愁眉不展。

衍邑進屋，看見的就是這樣一副景象。

也眼尖的認出，那字條是他早上留下的。

幾步走到床邊走紙條，隨意團起塞進口袋，衍邑笑意溫和，“怎麼不吃飯？不合口味？”

魏嵐驀地抬頭，看見衍邑，桃花眸微微一亮，搖搖頭出淺淺恬靜笑意，“沒有，還不是很，想放涼一點再吃。”

以為他遇到的麻煩，索不是……

魏嵐懸起的心終於放下。

衍邑給王香草塞了錢票，打發人去大食堂吃飯，遂又忙前忙後招呼魏嵐吃飯。

魏嵐小口小口有規律的喝著小米粥，衍邑利落剝去蛋磕放到飯盒蓋子上，備著一會兒魏嵐吃，之後狀似無意道：“先前因為事故，你的戶籍也丟失了，等這兩天你好點，我帶你去補辦？”

“好。”魏嵐沒有遲疑的點頭，不過片刻，又抬頭向衍邑投去疑的目，“話說回來，之前的事故，是什麼事故？”

魏嵐想知道，到底是什麼事，什麼原因，會給造這樣的傷。

衍邑眉心一閃而過的褶皺，很快恢復尋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