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趙俊臣這麼說,溫觀良終于收斂了笑容,眼也變得冰冷。
趙俊臣的意思很明顯,他分得清誰能得罪,誰不能得罪,而溫觀良在趙俊臣眼中,遠遠不如閣首輔周尚景,屬于“即使得罪了也無所謂”的一類。
其實,溫觀良也知道自己無論勢力還是手段,都不如周尚景,這些年來與周尚景相爭相斗,他從未討到過便宜,他甚至清楚周尚景明明隨時都能對付他,卻還把他留到了現在,讓他安安穩穩的坐在次輔位置上的原因。
只是,場是名利場,他不想與周尚景斗,卻不得不斗。
如今,溫觀良其實也不想與趙俊臣斗,他不是當年的周尚景,趙俊臣也不是當年的郭,他沒有必贏的把握。
然而,場之中,不由己。
這般想著,溫觀良不僅沒有無奈,反而眼神愈加的冰冷了。
場之上,容不得無奈,對于這一點,溫觀良早就有了覺悟。
只見溫觀良手了桌子上的菜肴,然后緩緩的說道:“怪老夫來遲了,這菜肴竟是冷了。”
趙俊臣笑道:“菜冷了讓酒樓伙計重溫一下就是了。”
溫觀良卻搖了搖頭,說道:“菜冷了雖說可以重溫,卻失了原先的味道,不過,這還算是好的,與此相比,人若是做錯了決定,卻難有再來一次的機會了。”
說話間,溫觀良緩緩站起來,向趙俊臣拱手道:“老夫年歲大了,吃不了冷東西,告辭了。”
趙俊臣亦是嘆息,起后說道:“是下招待不周了。”
溫觀良搖了搖頭,沒有再說什麼,只是領著一眾隨從離開了。
“呸!什麼東西!”
溫觀良剛剛離開,沉默良久的許慶彥,已是吐著口水說道。
趙俊臣皺眉道:“慶彥,正吃飯呢,你這樣惡心不惡心?”
許慶彥卻不忿道:“爺,你還吃飯啊?我氣都氣飽了,這老家伙怪氣的,竟然還敢威脅爺!”
趙俊臣微微一笑,沒有再說什麼,竟似毫不在意。
雙方的底線相差甚遠,誠意又皆是不足,攤牌之后,談判破裂,從今往后,終于要敵非友了。
對于此,趙俊臣早有心理準備,既沒有畏懼,也沒有無奈,只是平靜。
看著許慶彥猶自不忿,不斷的嘟囔著什麼,趙俊臣無奈搖頭,有意下筷吃飯,卻發現菜冷了果然難吃,終于站起來,說道:“那溫閣老說的也有道理,菜冷了難吃,重溫了失去味道,已是再難挽回,罷了,我們還是回府吃飯吧。”
說話間,趙俊臣帶著許慶彥向著天海樓外走去。
一邊走,趙俊臣一邊向許慶彥說道:“派人把詹善常和桓找來,我有事要代他們。”
許慶彥點了點頭,已是明白了趙俊臣的心思,問道:“爺準備先下手為強?”
趙俊臣輕輕笑道:“倒不是先下手為強,我想溫閣老那邊也已是開始準備了,不過,既然開戰了,總要做些準備才是。”
說話間,在天海樓一眾掌柜伙計的恭送下,趙俊臣來到天海樓外,坐轎中。
間,似乎些許嘆息聲從轎子中傳來。
另一邊,只聽到只言片語的天海樓的掌柜伙計們,在目送著趙俊臣的轎子離去后,卻是面面相覷。
開戰了?什麼開戰了?
他們不明白。
對普通百姓而言,有些戰爭,聲勢浩大,會讓他們心驚膽戰。而另有些戰爭,結束后已是乾坤顛倒,但至始至終,他們卻猶不知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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