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
大衍王沉聲應道:「那簡家小鬼確是不凡,以棋悟道,一念通玄。秋家丫頭命火如一,大涅驚槃。只可惜……仍未開大道桎梏,神墟如繭,寸步為艱。而老夫……」
大衍王搖了搖頭,接著苦笑道:「又何嘗不是?數以千年,苦不得出!」
「數以千年?」林季道,「前輩與蘭先生同境而出時不過千年上下,難不自那時起……」
「蘭先生?」大衍王一愣,又笑道,「你是說小庭啊。我雖與他同境而出,可若細數算來,卻與他祖父同輩。」
大衍王眼門外,似是回憶往昔道:「自軒轅傳道,明府便有劍、棋、琴、畫四大鎮守,在此之上,還有正、副兩位府主。你口中所稱的蘭先生,他與爛柯樓主簡蘭生本是親兄弟。那時,明府府主正是他們兩人的太祖:一葉遮天簡梧。」
「彼時,老夫還未遁鬼道,時常與簡兄斗劍論道,大酒酣歌。那時,這一對兒小兒不過六七歲大,尚未事。」
「後來……簡兄不幸殞落,而我也不慎氣脈逆流,死法破。萬幸的是,老夫早年偶得半卷《鬼經》,由此踏鬼途。」
「又過許多年,這小哥倆兒年道各一守。只可惜,簡老突亡暴斃之後,明真未及傳下,自此,明一脈再無道。」
「再後來,簡蘭生以棋悟道,另開玄門。簡蘭庭癡迷劍道,遊走四方。兩子相續都離開了明府。再有見時,便是天外境。」
「那境險之又險,我等萬不得已半逃而出。隨後,我覓得一玄機,一路向北尋至此,可自此就被困在殿中,久不得出。只能藉以外方幽魂,分游弋。」
「在這期間,遇了天機,向我出一語:說是能破神墟者,定是林季!」
「那時,老夫還很是奇怪,這神墟連他青桑脈都奈何不得,那小小的一個青小捕又能怎地?」
「誰料,不出幾年,你小子倒是名聲大起,劍斬阿賴耶識,自天外全境而出,進而降魔、踏西土……直到這時,老夫才確信,天機所言不錯,看來,能破神墟者,非你莫屬!」
「如此說來……」林季四下看了眼道:「此便是神墟?」
「是,也不是。」大衍王手指門外道:「這山,原是天京之巔,早在那時,秦家先祖與軒轅一戰時被斬兩半,一路飄離至此,可這間殘殿卻是古來就有!」
「神墟之中殘存的石壁上,記的很清楚。遠在天地之初,這神殿就一直矗立於此,別說軒轅無極了,就連太古人皇青桑昊也從未見過神殿原貌。據石壁所載,這神殿分為兩域,域便是這裡,名為天京。域名為玉京。」
「天京顯世,萬界無疆。」
「玉京無形,盪游八荒。」
「天京為實,可卻虛有其表,玉京為虛,可卻尋之不得!老夫也罷,那幾個小鬼也好,之所以被困其中久不能出,皆是未能尋到玉京真境罷了!」
「玉京……」林季暗念一聲,忽而想起時空裂裡,數曾見過的那一道仿若永無盡頭的青石臺階。
一個小道士,一個小和尚,還有一道著青、面目模糊的影。
天上三十三,人間玉京山!「天機早有斷言,只要你步神墟,萬般迷霧自可揭曉。」大衍王說著隨手一揮,散落在大殿四外的道道流紛聚而來。林季一看,卻是數十個與之方才一模一樣的雕像,各個都是自己模樣。
「這四十九顆大衍釘你且收好,稍後自有用。神墟之門就在殿後,你且自行尋去。自然……」大衍王一頓道:「你若無意,也可徑自離去,這殘殿困得住老夫,卻鎖不住你。」
「前輩。」林季想了下道:「在下仍有幾事不明,還請前輩明示。」
「但說無妨。」大衍王揮了下手。
「簡先生和秋教主與我有恩,如今兩位陷險境,我自是不能坐視不理,可又該怎生相救?」
「天衍道盤!」大衍王直言說道:「他們兩人手裡握有一天衍道盤,正是此,引著兩人一路至此,只需依盤而行開啟神境之門,困境自解。可在這之後又將如何,那石壁殘缺不全,老夫也無從得知了。」
林季又問道:「許久之前,簡先生就曾與我說過道盤一事,如今又與秋教主隻而來,前輩同樣也是由此被困。那這道盤……又是何?竟引得幾位相續如此?」
「何?!」大衍王收起笑容,一臉鄭重道:「大道萬千,那萬眾蒼生苦苦為之所求的終不過「長生」兩字!大衍萬方,天地無疆,得此者可長生不死!」
「大道無疆,那萬千道者為之所願的不過破境衝天!大衍無限,萬法歸一,得此者可化神仙!」
「早在境時,我等見過一方石壁,那壁上所刻正是這般場景,一人手持道盤,踏墟而,隨後里啟開一道神境之門。」
「你也曾過境,如今也應知曉,那所謂境僅是青桑昊世之墓罷了!實不相瞞,這神墟外道曾由青桑昊親手改過。正因如此,也只有負青桑脈的天機才可自由進出。最初,這道盤就是由天機攜取而出的。」
「可他僅能帶出道盤,卻無從開啟神境之門。」
「既然如此……」林季接道:「就連青桑脈都無從開啟,那前輩和簡先生又是為何如此執著?偏要飛蛾撲火?」
「這……」大衍王頓了下道:「那道盤在我等手中全都泛過神!」
「哦?」林季奇道:「何為神?」
「道不明,神境不啟。」
「只有盤微明之人,才可踏神墟,否則早就灰飛煙滅了!那道盤上共有九道暗記,簡家小鬼之後,亮起三道神,秋家丫頭亮起兩道,而老夫當年亮過五道。據小鬼說,你當年歸還他時,一連亮起九道神!只是那時,你尚未道,未曾察覺罷了!」
「原來如此!」林季點了點頭,又看了一眼站在大衍王後的桃賀兒道:「天機曾與我生死莫逆,更是一切萬因之緣,還請前輩如實告知,這兒可否是他留世真?」
大衍王笑了笑道:「早在兩千年前,那一批天選五子盡死其中,唯有天機事先分留有一息,一千年前,南國大災劫橫生,又是天機獨神墟,取走道盤。三十年前,他以桃化子,殘下一念,等的就是今天!不錯,這兒的確是天機!」
「只是,早在當年他取走道盤時,元魂也被一同封了住,若想再現重生,只能原求解,除此之外老夫也是無可奈何!」
「也好!」林季默然半響突而一笑,拂袖起道:「那我便去走一遭,看這神墟又如何!」(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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