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寒回了皇宮,直接流云宮。
跟以往每次回來都會給孩子們帶禮不同,這次他回來匆忙,沒有特意準備。
走進流云宮的那一瞬間,聽見小荔枝的聲音,他才想起來。剛想著如何跟小荔枝解釋,就見夏日炎炎的葡萄藤下,小荔枝穿著花襯、七分,著腳丫子跟筠禮一起坐在草席上,草席的矮幾上有個棋盤,小荔枝正跟筠
禮一起下……玻璃彈珠的跳跳棋。
暮寒輕笑了一聲:“筠禮,小荔枝!”
小荔枝回頭開心地笑:“暮寒哥哥!”
筠禮起:“皇叔!”
福壽跟十八此刻都去了國師府。
暮寒說了,這幾日給他們放假,等需要的時候會他們回來。
暮寒走上前,看著他們倆,有些詫異:“就你們倆在院子里?”
“還有小鴨子!”小荔枝指著小溪里的小黃鴨們,又道:“還有小鳥兒跟花花草草!”
暮寒了涼鞋,坐在四方矮幾的一邊,也就是坐在他倆中間。
面前的棋盤是孩子玩的,多棋合一款的。
暮寒笑了聲:“你倆繼續,我看著就行。反正我就是過來吃晚飯的,等著太傅下班回來。”
筠禮跟小荔枝繼續下棋。
暮寒心又不安地解釋:“小荔枝,暮寒哥哥這次回來的著急,沒準備禮。”
小荔枝笑:“沒關系!之前暮寒哥哥每次回來都會給我們帶禮,匪報也,永以為好也。”
暮寒忍俊不。
小荔枝忽然站起,踩著小拖鞋跑了:“等我一下下啊!”
風風火火地去了,背影鮮活的如同一朝。
筠禮反復思量的話:“匪報也,永以為好也。”
他年就讀過,至今會背。
結合當下語境,意思便是:不僅要謝謝暮寒之前送的禮,更重要的是,他們之間的珍貴意永遠相存。
筠禮心中慨,小荔枝這樣的姑娘,長大后必定學富五車、驚才艷艷,勢必要閣才能發揮的才華,而閣子如今最高位者,便是民生部的倪暮凡了。
筠禮給暮寒倒了一杯茶:“皇叔,喝點水。”
暮寒接了,卻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影過葡萄的葉子打在他臉上,蒙上淡淡的郁。
筠禮見他這般,溫聲詢問:“皇叔是不是有心事?”暮寒輕笑著,并不與筠禮隔心,直言:“最近總是做同一個噩夢,夢境真實無比,醒來后又仿佛一切真的只是夢境而已。之前你父皇給我找了不心理醫生,他們
都說我這是與人分別后的創傷綜合癥,只能隨著自己的心境打開而自愈。”
筠禮好奇:“那是什麼樣的夢境?”暮寒凝視著年瑩潤的黑瞳,面憂慮道:“我夢見被封在一個封的水潭里,我跳下去救,水潭太深了,無論我往下沉多久,永遠夠不到,我夢到不
停地喊我:暮寒哥哥,救我,救救我……”
筠禮呆滯了一會兒,跟著面容嚴肅起來:“常理來講,一個人不可能反復做同樣的夢啊。”暮寒低下頭:“兩年了,起初每隔幾個月會夢到一次,后來每個月夢到一次,最近就變得特別頻繁,而且頻繁到嚴重影響我日常的生活,我晚上不能睡覺,白天還要工作,更讓我憂心的是,我總覺得這個夢是真的,我聽見水流劃過耳邊、充斥我的耳、充斥我的鼻腔的聲音,我還能有潭水冰冷、一點點淹沒我、凍僵我的
真實,那種缺氧絕的瀕死……我……我……”
暮寒越說,上的冷汗就越多。
他募地起,赤腳沖到了下,讓熾熱的芒籠罩在他上。
筠禮震驚地著他的背影,沒想到自己的皇叔居然長久以來被這樣的噩夢所折磨著。
他慌忙地問:“你跟我父親說過沒?”暮寒:“我跟皇兄說過。皇兄說,當年你母后出國那幾年,他也是這樣焦慮,晚上不能睡覺,時不時就有瀕死,吃了藥以后會緩解,但是真正康復是在你母后回
到他邊。心理醫生們都說,我憂思過重,心里負擔太大……可沒有人信任我,我真的、我真的覺得那是真的!”
他很無力。
他想跟最親近的人求助。
這件事不僅僅關系他能否正常地生活,最重要的是,關系到另一個人,這個人還是他的心之人啊!
暮寒捂著臉深呼吸。
他完全無法重溫夢境里的畫面。
稍微一想,就覺得恐怖至極!
“我信!”
筠禮大聲地說著。
暮寒猛地回頭,看著站起的年:“你信?”
筠禮:“嗯!”
暮寒苦一笑:“你信什麼?不會是安我的吧?”筠禮深深看了他一眼:“其實,你寧可全天下的人都不信,也寧可你自己不信,對吧?因為你寧可姑姑是真的飛升了,而不是困在什麼水潭里苦。我說我信
,你其實是難過的,你既然是難過的,就不要勉強自己笑出來了。”
暮寒:“……”
他萬萬沒想到,自己的小心思居然被一個十三歲的年敏銳地察覺了。
他緩緩走回去,回到原來的位置上坐好:“你為什麼相信呢?”筠禮說的認真:“第一,人不會反復做同樣的夢,而且一夢就是兩年,即便你有很嚴重的心理疾病,我也不覺得你有這個能力反復做同一個夢,除非這個夢真實發
生過,你真的經歷過,并且留下了很深的影。第二,你說的姑姑困的位置,是水潭。你還記得不記得,姑姑最后離開我們的時候,是在蓬萊,那里到都是水,跟你說的水潭都有水。或許,你夢
見的不是什麼水潭,只是跟蓬萊的大海一樣,可以容納很多很多水的容!第三,我聽說,彼此心靈互通的人之間,是有應的。當一個人特別特別思念你,有極為強烈的愿想要跟你流的時候,的神力、的磁場是可以影響到你的。普通人就算了,可姑姑畢竟是修仙者,的神力遠遠強于普通人,也許真的是在召喚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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