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噫！這些傢伙倒是比我想的更敏銳些！」

黃花貍驚詫的看著面前的茶碗，碗中琥珀的茶水微微漾，倒映著天文塔臺上那些大巫師們的臨時小聚會：「——我原以為漫長的和平已經消磨掉他們的警惕了。沒想到竟然這麼快就察覺到命運的惡意！」

「不是惡意，而是平衡，正所謂『天之道，損有餘而補不足』，第一大學現在就是那個最『有餘』的。」

吳先生已經重新回到了他的躺椅上，隨著椅子不不慢的晃，慢吞吞糾正了花貓的措辭：「易教授終究是非常有天賦的占卜師，能從細微之察覺真實，並不奇怪……另外，去年他們不是剛剛在黑獄鬧過一場麼？怎麼能漫長的和平？」

「去年？黑獄？」

黃花貍嚨里發出一聲短促的嗤笑，老氣橫秋的點評道：「陣勢倒是大，但從頭到尾隕落的大巫師夠一個掌之數嗎？連人都不敢多死幾個，還想消弭劫數？不是我看不起他們！……嘿，拉萊耶反手就是一個掌，讓他們好好清醒了一下！」

說話間，它不斷用眼角餘瞥著書店主人。

似乎期待他能再說點兒什麼。

但先生只是不置可否的晃了晃腦袋，似乎是在點頭，又像是在搖頭，卻終究沒有對花貓辛辣的言辭做出任何評價。

黃花貍顯然注意到這一幕。

心底像貓抓一般。

坐立不安半晌，終於按捺不住，乾咳一聲：「——不過小易，咳，我是說易教授，易教授有句話說的不錯，『對低階巫師而言，高階巫師的態度就是秩序』，有的時候，上面的人說句話，下面就能死好多人。」

話里話外，都想讓先生做點兒什麼。

只不過先生並沒有正面接它的話茬兒，而是委婉的重申了自己的態度。

「一個人負擔太重，離開反而是一種解——對所有人都是一種解。」

老人打了個大大的哈欠，渾不在意道：「我覺得好的秩序，其他人未必覺得舒服。總把自己的想法強加給別人，遲早會到別人強加給你的命運……至於死人這種事，嗯，這個世界原本就是人吃人的世界，只不過有的時候吃的比較斯文，有的時候吃的比較野。我在的時候，祂們可能躲起來悄悄吃，我不在了，祂們毫不在意赤的吃。我管天管地，管得了別人放屁？管不了的。而且，誰敢確定，沒有我的世界不會更好呢？」

黃花貍被先生這番話噎了一下。

半晌，才嘟嘟囔囔道：「——不管怎麼樣，吃人總是不好的。」

「你這個論斷太絕對了。」

書店主人幅度很小的搖了搖頭：「從道德上講，確實不好；但從道理上看，天地不仁以萬為芻狗，人與羊與草，原本就沒有什麼區別……說到這裡，我突然想起尼古拉以前評價聯盟的幾句話——儘管高階巫師總是按現實主義行事，但祂們經常宣稱自己更高道德目標而非均勢的考量所驅使，而且祂們會把對手描述邪惡與不道德的另類——這種行為模式雖然可鄙，卻基於一個亙古不變的道理：生存是一切選擇的最高目標。即便有主犧牲的，也是為了更偉大的生存。在這個基礎上，一切道德『改進』都可以商量。」

「你不怕以後祂們會把低階巫師圈養起來吃嗎？」黃花貍終於忍不住，人立而起，揮舞著爪子，向書店主人渲染起某些最糟糕的可能。

先生呵呵笑了起來。

「我學了一輩子魔法，就學到了一件事。」

他豎起一手指，在花貓面前晃了晃：「那就是生命不會接任何迫，它總能打破各種限制或者枷鎖，開拓新的領域，衝破一切障礙……當然，這是一個痛苦而漫長的過程，甚至很危險。但這就是生命。它總能找到辦法。」

……

……

「——我們沒有別的辦法了。」

易教授兩手一攤，環顧左右，目在一位位大巫師臉上過，表與語氣一樣平靜，說出的話卻讓所有人心驚膽：「姚教授被誆去尼古拉的地盤，一時片刻不了；若愚先生被那頭黑山羊拖住了；石慧士與科托斯和六指在外海對峙；瑪教授現在就在天上與蒙特利亞大打出手……不管這裡面有多巧合、多無辜、多意外，現實就是，第一大學的傳奇現在都無暇分，而籠罩布吉島的黑雲卻蠢蠢……所以我們必須做出選擇。」

「唔，我記得……」一位巫皺了皺眉，似乎仍舊有些不能接易教授的可怕猜測。

占卜團團長顯然猜到了想說什麼，不待說完，徑直打斷道：「學校確實還有幾位榮休的老人，但誰也不知道祂們去哪裡遊玩了。就像校長。我都可以到的風險，祂不可能全無所察，但直到現在，祂都沒有給我們任何明確指示，說明這件事只能我們自己去扛。」

「你說的選擇是什麼？」另一位大巫師謹慎的反問。

易教授的目落在那名戴著有關部門徽章的巫師上，卻並未停留，而是一點即收，重新看向剛剛發問的男巫：「——選擇繼續保持獨立，還是選擇聯盟，亦或者選擇接蒙特利亞與祂的同伴們。」

最後一個選擇讓所有人都皺了眉。

沒人願意重新接一個近乎被定為『竊賊』與『叛逃者』的同僚。

「——選擇聯盟，我們就需要讓渡部分第一大學的獨立。」

易教授抬頭看了一眼天，稍稍加快語速：「最起碼，即將立的邊緣學院院長人選，需要給聯盟的人，我猜這大概是祂們選擇這個時間點發的原因之一，過了這個時間點，祂們能付給聯盟的籌碼就很多了。」

「如果選擇獨立呢？」

「那麼我們需要立刻進行咒準備，至準備三條……或者全部都準備好。因為按照最糟糕的結果來推算，敵人不可能給我們從容應對的機會。」

ps，繼續欠更_(:з」∠)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