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回長安了。”
明婳將手從男人溫暖的掌心了出來,看著他,神平和:“我的家在北庭,我的爹爹阿娘、哥哥姐姐都在北庭,若是太平時候,倒也無所謂。但戰事將起,我想陪著他們。”
“裴子玉,你回長安吧,那里是你的家,有你的親人,有你的朝廷。”
“你與我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因著一封圣旨才捆綁在一起,而今緣分盡了,塵歸塵,土歸土,你我也該回到各自正確的道上了。”
著空落落的掌心,裴璉的心好似也空了一塊。
再看明婳起離去的娜背影,間又好似被什麼沉沉堵住。
這種又空又堵的矛盾滋味宛若一把拉扯的鋸,一下又一下鋸著心臟,綻開,鮮淋漓。
直到那抹鮮亮影徹底消失在茫茫大雪中,他獨坐亭中,冷白臉龐無波無瀾,渾的卻像是被這刺骨的風雪凍住一般,冰冷、麻木、迷惘、困頓,以及——
雪落進心底,漉漉的凄冷,與無邊的孤寂。
第096章 【96】
【96】
因著戰火將起, 永熙二十六年的這個年節過得并不熱鬧。
若只是東突厥作,河北道的兵將足夠對付,可現下西突厥也跟著作妖, 肅王這邊不可避免要領兵平。
肅王妃為此惆悵不已:“這才安生幾年啊, 如何又要起戰火了?這一日日的不是戎狄就是突厥, 怎就不能能消停些。”
這世上多數人都在祈求和平,卻總是免不了人貪婪,挑起戰。
肅王深知武將家眷雖不上戰場, 但們的堅守與憂心,不比沙場上浴戰的將士們輕松。
是以將妻子擁在懷中, 溫聲寬:“離開春說還有兩月, 何必現下就開始煩憂?且今年的雪下得這樣好, 瑞雪兆年,明年出征定能連連大勝, 早日凱旋。”
肅王妃能說什麼呢, 丈夫是軍人,保家衛國是他的職責,便是有千萬個不舍, 總不能攔著不讓他去。
唯一能做的,便是替他守好后方, 他能安心無憂、全力以赴地上戰場拼殺。
從前只擔心丈夫, 得知今年肅王有意將長子也帶去遠征, 肅王妃一顆心突突跳得更快。
捂著口, 蹙眉道:“阿狼還未親, 這次非得帶去嗎。”
肅王知道的擔憂, 思忖片刻,道:“或給他房里添個丫頭?”
世家子弟往往十三四歲通后, 房里便會安排丫頭幫郎君們通曉人事,免得他們在外頭眠花宿柳,沉迷酒。
肅王是在兒子十五歲的夏日,見著他在河里與將士們沖涼,才意識到兒子長大了。
那時他便與妻子商量,看看要不要安排個丫頭,免得和軍營里那些大老去外頭瞎混。
肅王妃也沒想到兒子竟然一眨眼就這麼大了,在心里,兒子還是個什麼不懂的小豆丁。
夫妻倆琢磨過后,肅王妃了三個容貌、世清白的丫頭,送去給兒子選。
哪知謝明霽一個都不要,梗著脖子道:“阿娘還是等過幾年,給我正經相看一位妻子吧。”
肅王妃納罕,只當他是在面前裝老實。
回頭肅王尋到兒子,來了場男人間的對話。
肅王:“你母親給你挑的三個,你當真一個都不要?”
謝明霽:“不要。”
肅王沉,問:“你氣方剛,每日又在軍營里聽那些大老說些不著調的葷話,你就不想?”
謝明霽一張黧黑的臉登時紅了,低頭半晌,才小聲哼唧:“想是想的。”
氣方剛的年紀,每日晨起都支得老高,怎能不想。
肅王:“既然想,為何不要?”
“若是現下收了丫頭,等妻子進門,丫頭傷心,妻子也傷心,那何必呢。”
謝明霽道:“父親與母親還是給我一位好妻子吧,等進門,我就像父親守著母親一般,一輩子也守著一人過。”
為人父母的恩深,做兒的看在眼里,自也耳濡目染,對未來姻緣也抱有十足十的期待。
肅王聽到兒子這話,心頭甚,卻也不忘提醒:“盲婚啞嫁,想要上心意相通的伴,實屬不易。我與你母親會幫你留心著,只你自己若是遇上心儀之人,也別藏著掖著,記得來與我們說。”
“兒子省得。”謝明霽應下。
這一應就過去整整八年,而今謝明霽二十有三,還是老一條。
肅王妃開始愁了:“等不及他自己找了,明日初一,定有許多人家登門拜年,明日我便給他仔細挑一個!在他出門前,給他定下來,等你們打仗回來便完婚。”
說到這又有些后悔,“早知今年便不去長安,或是給他定下了婚事再去,沒準這會兒媳婦肚里都有喜信了。”
孩子多,個個都是心肝,嫁了的愁沒嫁的也愁,真真是不完的心。
這邊廂夫妻倆在發愁兒婚事,花廳庭燎,年輕的兒郎小娘子們圍坐著守歲。
裴璉與謝明霽坐在桌邊喝酒,明婳自是與明娓窩在一起,邊磕瓜子邊聊天。
“你真決定不回長安,留在北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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